钱慧君遥遥看着钱灵犀和陈晗有说有笑的模样,心中又妒又恨。凭什么她就有这么好的人缘,而她昨晚回去,却是给尤氏抓着劈头盖脸一通好骂?
当时在婚宴上会说那样中伤钱灵犀的话,不也是给她们尤家人解围?当时尤氏听着也没反驳,过后见风头变了却来找自己的麻烦,这过河拆桥的把戏也耍得太不地道了吧?
可钱慧君又能如何?虽然没有体罚,但她还是默默的跪了几个时辰,若不是怕弄得她今日上不了学,恐怕尤氏睡觉前也不见得会开恩让她起来,至今一走动起来,膝盖都还隐隐作痛。
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钱慧君受够了尤氏不咸不淡的冷遇,她得寻棵大树庇护。沈氏,是她如今唯一的希望。可这老太太实在太过精明了,怎么能让她离不开自己?
或许只能求到广元子了,钱慧君想起那个贪财的道士,只觉一阵肉痛。可又有什么法子?如果花钱才能过上好日子,她也省不了那么多了。
不过与此同时,在沈氏面前做小伏低也是很要紧的。一下了学,钱慧君又去沈氏那里请安了。
没想到齐氏也在,钱慧君本来知趣的说几句就要告退,沈氏却把她留住,“大太太也不是外人,听说你亲爹也在荣阳,这就要过年了,你有没有准备些东西送去?”
钱慧君心中一紧,她怎么无缘无故问起这个?只怕是另有所图吧?
只听齐氏微笑着道,“其实你们姐弟虽过继来了,但那里也别失了走动才是为人子女应尽的孝道。”
沈氏呵呵笑着,“我这成天病着歪在家里,就盼能有些人来说说话,要是有老家的亲戚朋友找上门来了,可千万请来,那些野闻乡趣。可比说书的还好听。”
钱慧君心里咯噔一下,明白了。她们婆媳一唱一合,无非是让自己想法把钱灵犀家“出事”的消息带来。这样就算最后证明出了事,也跟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而背黑祸的。就是自己了。
心中暗自咬牙,但钱慧君还是点头应承了下来,“正想着去看看他老人家的,只是母亲交了我几件活计还没做,不大得空。”
让她办事没问题,可尤氏那儿却是道不好过的关。
沈氏微眯了眼,“正好我想让人去庙里给明君施舍些灯油。只是不便出门,不如你去帮我跑这一趟吧。回头,我会打发人跟你母亲说。”
钱慧君道了谢,这回是真的告辞了。瞧着她的背影,沈氏和齐氏交换了个眼色,同时微微颔首。
钱灵犀第二次去上大课了,却见今天的人比上回更多。
陈晗挤眉弄眼的看着她,“这有一大半可都是慕你的名来的。怎样,要不要去见一面?”
果断翻个白眼,钱灵犀才不上这当。“准备好银子没?某人可答应明天请我们出去玩的。”
今天是月末,明日便是腊月初一,沈老太太要打发钱慧君等几个女孩去庙里给钱明君求平安符,女学堂今天多上两堂课,明天上午便可以放假。
钱灵犀她们是客,自然不必强求参与。万一人家做了法事不灵,反过来怪罪她们怎么办?是以石氏决定不让两个女孩跟进去掺合了,让她们跟陈晗出去痛快玩上半日,她也正好去跟陈氏再套套近乎。
见钱灵犀老着脸连这样话都问得出来,陈晗倒是噎个正着。“放心,包管有钱,不卖你们就是。只别打扮得太漂亮啊,哥哥我手无缚鸡之力,可护不住。”
钱灵犀冲他扮个鬼脸,带钱敏君进去了。
因上回的轰动效应。此次钱灵犀来上课,得了一个专座。在讲坛后面,一间小休息室里,既能让她们听到大厅当中的辩论,又不必出去抛头露面。
只见外头陈晗一露面,便有不少人上前打听上回那个“小兄弟”,弄得他烦不胜烦,钱灵犀不觉抿嘴而笑。
钱敏君在旁边忽地冒出一句,“你是不是喜欢他?”
钱灵犀脸顿时绿了,“你怎么会这么觉得?”难道自己德行有亏?
钱敏君的理由简单直接,“你看着他笑了。”
万幸!钱灵犀摸摸怦怦跳的小心脏,如果喜欢是这么理解的话,那她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博爱了。反正屋子里就她们姐妹,钱灵犀厚脸皮的跟钱敏君开玩笑,“表哥人挺好的,你不喜欢?”
钱敏君摇头,很认真的给出理由,“他眼珠子转得太快,我看着眼晕。”
哈哈,钱灵犀差点拍桌了,这话真该给那小子听听,往后心里别装那么多的坏水,眼神估计也能显得厚道点。
经上回一番激烈辩驳,钱灵犀今日早打定主意学一回宝姐姐,事不关已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只留心听旁人议论,尤其是邓恒的观点。
上回那一场嘴仗,让钱灵犀无意间发现了他的另一面,就算她不再对他抱以幻想,但也会想着多认识一些真正的他。
今天话题的引子是从顺境还是逆境有助于人奋发开始的,这个问题钱灵犀记得在现代的学校里就时常拿出来讨论,看来辩了几千年也没辩个明白。经历过苦难的人当然更懂得珍惜幸福,但若是可以选择,想来大多数人心里还是宁愿选择顺境的。这就象许多人都敌视富二代官二代,但每个人又都希望自己能是富二代官二代。
看看网络遍地开花的高富帅白富美就知道,现实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很残酷上,所以人们在精神上还是更加渴求一种富足安逸的生活。
邓恒关于这个问题的想法很有意思,“…无论顺境逆境,有没有一颗上进的心最为要紧。否则顺境中遭遇小小挫折也会一蹶不振,而在逆境中即便是遇到机会也不敢上前就最为可怕。所以人的心性才是最重要的…”
钱灵犀很想问问他,若是如此的话,那在逆境中如果要不择手段才能达到往上爬的目的,他会不会去做?在顺境中如果是要踩着更多人的肩膀才得以晋升,他还会不会去做?
当然,她也知道。这样的问题邓恒永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回答她。
但第二天在和陈晗逛街的路上,他却大大方方的道,“这要分清一个对象,如果对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适当缺德一把也无所谓,但要是陷害无辜的话,似乎就不大好了。具体情况得等遇到的时候,才能知道自己到底会怎么选择。”
他呵呵一笑,“没想到你这小丫头想得还挺复杂的,可千万别小小年纪弄成个老谋深算似的。我今天是带你们出来玩的,不是出来辩论的。走。跟着哥哥我,吃喝玩乐去!”
看他大摇大摆,拿出一副纨绔子弟,气势十足的模样,钱灵犀掩嘴一笑,和钱敏君赶紧跟上。今日出门,石氏很是通情达理的让她们都换了男装,方便出行。秀妹就如出笼的小鸟。欢快的四处东游西荡。
陈晗是荣阳城的地头蛇,当真是领着她们一路吃喝玩乐,就连女孩子要买的胭脂水粉他也如数家珍。由不得钱灵犀不打趣,“表哥你到底有多少的红颜知己,才能连这都知道?”
陈晗老神在在的摇着把附庸风雅的折扇,“既是知己,平生得一个足矣,要那么多能当饭的吃么?”
“晗弟!”说笑间,却见陈昆玉喜出望外的朝他们走来。
陈晗对钱灵犀使个眼色,示意她们回避,这边扬起笑脸就迎着陈昆玉而去,“怎么这么巧?”
趁他们寒喧。钱灵犀借一旁的货柜作遮掩,悄悄打量,就见陈昆玉身后跟着个丫头,生得倒还俏丽,只是瞧那打扮却象是妾室之流,眼圈还红红的。好象才刚哭过。
“…我这丫头算是不错了,识文断字的,琴棋书画也学了不少,贵府上迎来送往的活都做得了。我约了个客商,原本出到六十两,你若想要,便宜些让给你如何?”
“谢谢玉兄的好意,只是我们府上又不缺人,不要了。”
“这样啊,那就算了。你先忙着,回头我再找你,要是有什么好买卖,可别忘了关照我。”
“一定一定。”
等陈昆玉走远了,钱灵犀才问,“他怎么竟要卖丫头么?”
“什么丫头呀,是他的小妾。”陈晗目露鄙夷之色,“上一个好歹还留了一年,这一个不到半年就又要脱手了。这么个折腾,我看他家还有多少钱给他败坏。”
钱灵犀趁空问起,“他原先不是在钱家学堂里读书么?怎么这会子又出来了?”
陈晗坏笑,“你怎么对他这么感兴趣?看上他了?”
“怎么可能?他原是从我们老家出来的亲戚,从前见过。只不过那时候我小,他不认得我罢了。”
陈晗道一声难怪,把她扯到一旁说悄悄话,“这个陈昆玉能从你们老家过来,想来也是有几分才学的。只是才来了没多久,心思就花了。你们钱家学堂规矩甚严,每年都有一次考核,考核一次通不过,还可以留学一年,要是再考不过,就得自动离开了。不过是念在亲戚情份,保留个学籍,让他可以在此地参加科举而已。他头一年科举没考上,今年加开的恩科又没考上,明年我看也够呛,就看他家有多少钱能供他败下去。”
钱灵犀听了倒是替钱湘君暗暗庆幸,幸好当初跟他的亲事吹了,否则配这么个人,往后的日子也是够呛。
“不是我!”忽地,在胭脂铺的那一边,传来钱敏君的哭声。
(谢谢秋色的粉红和waxs的打赏,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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