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这头满腹狐疑,林氏却好像根本没看出这些一样,仍旧亲亲热热的跟她说着话。
“庄子上送来了新鲜果子,我想着你定然爱吃,便找个借口,将你请过来了,你别怪我自作主张。”林氏笑得温慈。
安笙想不透林氏为何会对她这样,不过,林氏如此待她,她又不是石头,又岂能毫无动容
两世为人,所遇到的长辈中,唯有师傅,对她是真心实意的疼爱,现在,似乎又多了一个林氏。
安笙想,林氏也许只是因为她间接救过陆铮一次,因而,才会对她另眼相看吧。
不过,林氏待她诚笃,她自然也乐得接受。
除去人伦情感,再功利一些说,与林氏交好,对她自然是没有坏处的。
她现在,确实需要人脉,这是无法规避的事实。
只有跟这些世家夫人和小姐们来往的亲密了,她才能,有机会做那件事。
不过,她想要做的那件事毕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所以,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林氏既拿真心待她,她也不会跟林氏耍心机就是了。
这般想过,安笙跟林氏交谈起来,也愈加的自然。
她本就常给人一种恬淡清雅的感觉,如今这样落落大方,更是叫林氏满意非常。
林氏含笑看着安笙,只觉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满意。
再想到安笙就是儿子命定的有缘人,林氏面上笑意不由更深。
林氏出身书香世家,其父林老太傅博学多识,通晓古今,林氏家学渊源,自小受父亲影响,涉猎颇多,言辞谈吐绝非一般女子可比。
只不过,她平日里并不会太过表现自己,也不喜欢出风头,所以很多时候,倒是并不如陆家大夫人郑氏更加显眼。
今日跟安笙说话,林氏既不遮遮掩掩,也不费心思量,完全是真心实意地在跟安笙话家常一般的闲谈。
她这样的态度,难免也会影响到安笙。
安笙上辈子在山上居住那几年,就常常跟随普云大师一起读书参禅,这一世醒来之后,更是涉猎甚多,因而,这二人谈起话来,甚是投趣。
这一说,就快说到了午膳时分。
若不是扶冬进来提醒快要到午膳时候了,这二人怕还是不能停下来呢。
林氏端起茶杯,大口饮了一口,双眼闪亮地对安笙道:“好久不曾这般痛快了,每日拘在这宅子里,我都快忘了,与人畅谈是个什么滋味了,今日可多亏了有你”
安笙也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冲散了喉间的干涩,笑着回道:“都是夫人不嫌弃,肯听我胡说这些。”
“这怎么是胡说呢,我就愿意跟你说话,平日里想让陆铮陪我说说话,可他就只会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你问一句,他才答一句,那叫一个一板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他手底下训的兵将呢”林氏半开玩笑一般地,用十分自然的口吻,提起了陆铮。
安笙倒是也没多想,也很自然地接话道:“我常听师傅说,陆将军十分孝顺,想来只是因为常在军营,所以习惯了那样硬气的说话方式,倒不是故意对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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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铮儿确实孝顺,”林氏含笑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又状似不经意地说,“只不过性子就略微沉闷了些,就怕不够讨人喜欢。”
“将军是护国卫民的英雄,怎会有人不喜欢呢。”安笙顺着林氏的话,略带几分恭维地说了一句。
本来,她只是觉得,林氏不可能是真的不喜欢儿子,才“贬低”儿子的,她只不过,是不好意思直白地夸奖自己儿子。
林氏分明是以自己的儿子为傲的,这一点,从她每次提起陆铮,满脸满意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
所以,在林氏故意“贬低”儿子的时候,安笙便觉得,自己应该适时地夸上一句。
反正她说的也不算是假话,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邺京的百姓私下也会谈论陆铮,提起他的时候,多数人都是要竖起大拇指,赞一句少年英雄的。
所以说,安笙这话说的并不奇怪。
哪成想,她以为并不奇怪的话,却叫林氏反应十分奇怪。
“姑娘真的这样觉得”林氏的语气似乎带着微微的兴奋。
安笙压下心头再一次涌上的奇怪之感,缓缓地点点头,含笑说:“自然。”
结果,林氏一见她肯定地点了头,当即笑得合不拢嘴。
安笙看着林氏这般高兴,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大概是因为听到自己夸奖陆铮,所以林氏才高兴了。
嗯,应该就是这样。
否则还能是因为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扶冬进来请示林氏,是否要传午膳。
林氏瞧了瞧桌上的沙钟,点点头,道:“传膳吧。”
“是,夫人。”扶冬点点头,先转身出去了。
扶冬走后,林氏也站起来,安笙紧跟着也站了起来。
林氏冲安笙招招手,安笙意会,走过去,扶住了林氏。
林氏拍了拍安笙的手,一脸赞许。
刚走出花厅,便见扶冬迎面又走了过来,见到安笙扶着林氏,扶冬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神色,只是规矩地走到了林氏身边,默不作声地跟着。
青葙跟在安笙另一边。
她倒是没想太多,在她看来,上次安笙帮了陆铮那么大的忙,林氏待安笙亲近一些,也实属正常。
不过,虽然不觉得奇怪,但青葙也有个小小的私心。
她觉得,林氏这人温柔大方,身上没有一般世家夫人那种高高在上的距离感,待人很是亲切,对安笙又格外亲热,安笙若是能跟林氏走得近一些,绝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顾家长辈不慈,安笙命运难测,与其依靠顾家那些不靠谱的长辈,还不如联系些,诸如林氏这样,身份高贵,待人又亲和的世家夫人。
一行人来到了膳厅,桌案上已经摆上了琳琅满目的丰盛菜肴,且膳厅中除了方才去院门口接安笙的那个丫鬟,就只有一个与她打扮差不多的丫鬟候在那里,人不多,显然是特地交代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