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行事,往往出人意表。
江南百年,一郡八城,揽尽天下之财,所谓树大招风,如今想来,自青天寨贼人崛起以来已有二十年的时光,这短短二十年间,山匪横行无忌,杀人截道强奸纵火,可谓是恶贯满盈。
近些年虽好些,可深居于江南腹部大山之中是贼人,来去无踪,有恃无恐,经常是进城洗劫一番,堂皇而走,化做轻烟飘入大山大林,犹如龙入深潭,虎入深山。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加压制的青天寨日益壮大,俨然成为江南头号心腹大患。
可饶是如此,朝廷也没动过剿匪的念头,一来是不知道贼人老巢,贸然出击有丢城的风险,再来就是北边海贼环顾虎视眈眈,若是大军出城,扑了个空,二路贼匪前后夹击,江南城唾手可破。
正是顾忌于此,骁勇善战如张平大将,老谋深算如孙老知府也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你刘子明哪来的底气放话剿匪?
然,正所谓,“非常人,方能行非常之事。”
————
树洞之内,别有洞天。
南宫少卿和冷双儿如愿跟着面前的大光头入了寨子。
寨子很大很大,大到同时能容纳下上千余名山贼,他们缓缓而走,路过一个又一个面色凶恶的山贼,最后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中心广场一幅巨大的画像,画像上是一个手拿权杖的白衣巫师。
田奇门和那三爷一入了寨子就先行去了聚义大厅拜见大当家,只余下六爷和两名黑衣人安置在一号房那边,晚些过去拜见。
而路过中心广场,身着黑衣的南宫和双儿对着这画产生了兴趣。
负责引路的象摸天自从知道了这二位神秘客是救了四哥田奇门的大恩人之后,态度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青天寨向来义字当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微微低身,望着身旁两名驻足的黑衣人,解释道:“这是义道大仙人,白通。也是俺们的祖师爷。”
南宫少卿微微点头,没说什么。
象摸天继续引路,将三人带入了住处。
刚刚到了住处,六爷关紧门窗,就见双儿连忙脱下帽衫,她忍不住吐槽道:“十七哥,我真忍不了了,明明是贼,怎能说是义?”
南宫少卿坐了下来,一字一句道:“我也忍不了。”
二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六爷面色紧张,呆呆地看着蠢蠢欲动的二人,心生不安,问道:“两位祖宗,刚入寨子,你们要干嘛呀?”
……
……
聚义堂大厅。
坐在中心高位上的青天大王,面孔并不陌生,便是南宫少卿第一日进城对过一掌的那个刀疤脸。
此刻他正手拿着大酒缸痛牛饮起来,畅快感慨道:“这百岁酒,真是好东西啊。”
“老六是哪里搞的,以前怎么没见过这种好酒。”
田奇门笑了笑,禀道:“这老六老巢被端了,平时总藏着掖着,不知道瞒着兄弟们藏了多少好东西,这会我看是都带上山来了。”
青天大王看了他一身的血气,抹了抹嘴唇边的酒水沫子,问道:“你的伤要不要紧?”
“死不了的。” 田奇苦涩一笑,说道:“就是不知道二哥怎么样了?按理说,已经逃出去了,怎么没回来?”
青天大王冷笑一声,摆了摆手,说道:“你二哥是属九尾猫的,九条命,命命神通,就那些蠢货也想抓他?”
这时一旁的那个大光头不再沉默,声音苍老:“大哥,话虽如此,但若换作往日二哥早已脱身了……”
“瞎个鸟蛋的操心!!” 青天大王面露厌烦之色看了光头一眼,转眼望向身后的一幅神像画,他对着两人训斥道:“有大仙人护持,你们操心个老鸟!!”
他身后王座之上还是那个白色巫师像。
面容肃穆,万般威严。
青天大王沉默了片刻,狐疑道:“只是,接连几次行动,失败得有些诡异啊……”
田奇门声音尖锐了几分:“确实,莫说这次我和二哥潜伏入城不过几日,张平那鸟封锁城门将我们困死,就单说北富贵巷据点的曝露,和大哥那日亲自出城被人泄露了踪迹,就能说明问题……”
青天大王微微眯眼,刀疤脸上寒芒顿作,说道:“这事只有我们几个兄弟知道,再就是老六……”
三人往大厅之顶那抹皎洁的月色望去,“莫非……”
————
过了不久,天色垂幕,青天寨寨子晚上视野依旧开阔,广场上方那轮明月格外醒神,刺人眼目。
象摸天领着一众小山贼登门有请,请六爷挟两位朋友入席聚天大宴。
象摸天看着屋内缓缓起身的六爷,略作迟疑,轻轻问道:“六哥,二位恩人呢?”
六爷肃然道:“哦,应该是去哪方便去了。不等他们,我们走。”
象摸头赔着笑脸,摇了摇头道,“这可不成,大当家的下了命令,想见他们,当面感谢大恩。”
六爷面色不悦,没好气道:“不然你去茅房面前守着吧,老子不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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