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光下，猎人们互相把伤口的弹片取出来，然后敷药。赵岩身体上嵌入的碎片尤其多，雷格尔和卡索一起动手，花了足足一个小时，才把各种碎片清理干净，然后抹上林克大叔自制的膏药。

近距离的轰炸确实有点狠，几枚铁钉入肉很深，几乎伤到了骨头。如果不是强化之躯，势必造成重伤，甚至有可能直接被炸死。

奇怪的是，赵岩感到身体一直有种麻麻的感觉，两个纳安人轮番在身上挖肉，竟然没觉得太痛苦。最奇妙的是，这种麻醉感只是减轻了痛觉，对其它感觉并无影响。

“你吃下的铁木果蕴藏天然自愈因子，让身体自愈能力瞬间提升30%！在我的激发下，自愈能力提升到100%，所以你被手雷轰到后，还能站起来。”星灵九号忽然再次说话，“而且，这种果实抑制了身体的痛苦感官，非常适合你现在的状况。”

原来如此，赵岩心中一动，忙问，“这种能力可以一直保持吗？”

“人体自愈是一套精密的系统工程，有点类似在催化剂下进行的化学反应。要永久获得这种能力，需要身体把整个过程牢牢记住。在自愈因子被消耗后，我估计你的身体能够永久记住5%的程度。”

“如果再吃几颗怎么样？”

“没用！只在第一次吃的时候有效。”

自愈能力提升5%，虽然少了点，总比没有强！自从走上了进化之路，赵岩已经习惯了各种细微的数字。

“绿萝星很不简单，尽快找到黄金树吧！”星灵九号说完这句话后，再次沉默不语。

第二日天刚亮，赵岩早早醒来，顿觉精神焕发到极点。他伸伸懒腰，发现全身通泰，所有伤口已全部结痂，再过两天，只怕连痂壳也会脱掉。

纳安人极为坚强，虽然刚刚经历了残酷杀戮，除了少数小孩还处在恐惧和悲伤中，大部分孩子醒来第一件事就想去复仇，杀掉人类俘虏。

当然，看守俘虏的雷格尔不会让他们如愿。

云蕾带着干粮来到赵岩面前，看到少年精神抖擞，惊讶道，“你的伤口愈合了吗？”

“谢谢你，黄金果十分有效。”

“铁木果并没有神奇到这个程度。”云蕾摇了摇头，神色复杂的望着赵岩，道，“地母果然没有看错，你是个特别的人类。”

赵岩耸耸肩，抓过一张饼，狼吞虎咽。

云蕾又道，“我们已经放出信号，再过一个小时，飞骑兵会赶来与我们会合。这两个犯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立刻审问！”

“好的，熊格尔会配合你。”

片刻后，熊格尔像拎小鸡一样拎着两个俘虏，来到一个偏僻的小树林，扔在赵岩面前。

原本应有三个俘虏，毒龙不知所踪，多半趁乱逃走。不过，绿萝星的丛林可不是逃命的地方。一个赤手空拳的人类在陌生丛林乱窜，多半也是死路一条，明天或许就变成一堆肥料。

剩下的这两个恶棍，一个是满脸桀骜不驯，铁塔一样的暴力男；另一个正是从菊花里掏出手雷的娘娘腔，这家伙摆出一副我见尤怜的惶恐表情，不过看他满脸恶心至极的腊肉褶子，至少有五十岁，甚至更老。

“你的末日来了，黑杰克会砸碎你身上的每一根骨头，汉尼拔一定会剥了你的皮，你喜欢从哪里开始剥，脸皮，还是肚皮？你们每一个人，最终的下场，都是被吃掉，这一天不会太远……”暴力男死死盯着赵岩，就像面临火刑的巫婆，嘴里拼命吐出诅咒。

娘娘腔蜷缩在地上，像打摆子一样浑身乱颤，眼里乱翻白眼，嘴中念念有词，“FuckMe！FuckMe！FuckMe！FuckMe！”

“STOP!”赵岩杀气腾腾的抽出骨刀，厉喝，“不想死的话，说点有用的。我杀光了你们几十个人，不介意多杀两个。告诉我，你们总共有多少人，大本营在哪里？”

然而，他的恐吓，并没什么卵用。

暴力男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依旧滔滔不绝的怒骂，有点旁若无人的意思；娘娘腔目光涣散，继续魔怔一样的念叨“FuckMe！”

这两混蛋如果不是在演戏，一定就是精神病发作。假如是在演戏，难道，人类重刑犯都是演帝么？演技简直出神入化，跟真的发疯一样。

赵岩忽然感到烦躁，这么多年与凶兽打交道，习惯了直来直去的猎杀，现在跟人类重刑犯斗，真心有劳心劳力的感觉。难道真得跟老师纸上谈兵说的那样，要用酷刑逼供，折磨他们？

“岩，你是要审问他们吗？”

熊格尔忽然瓮声瓮气的问。

赵岩点头。

“不如试试审判之蛇！”熊格尔从兽皮带里掏出一条五彩斑斓的小蛇，乖巧的缠绕在手腕上。

赵岩微微一愣，旋即大喜过望。所谓审判之蛇，不过是一种拥有特殊神经毒素的毒蛇，跟眼子猴一样，被纳安人驯服，并用秘法饲养。中蛇毒后，人会陷入一个奇异的催眠状态，问什么答什么，绝不说谎。

现在身处野外，倒是没想到有人会带这种毒蛇。

“就从他开始！”赵岩指了指娘娘腔，“我倒是很想知道，他的菊花是怎么塞得进手雷，一次还塞了两个。”

熊格尔的大手像抓西瓜一样抓住娘娘腔的头，这家伙没有任何反抗的被提起，然后，那条漂亮的小毒蛇，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顿时，娘娘腔浑身颤抖更加厉害，一阵白眼狂翻……片刻后，瞳孔终于恢复正常，他沉默下来，睁大眼睛，整个人变得呆滞。

“FuckMe，你要是敢说半句话，老子把你的菊花操穿！”暴力男忽然大骂。

熊格尔一巴掌把他扇得吐血，对赵岩做出一个“请”的动作，然后拎着暴力男离开。

赵岩第一次见识审判之蛇的毒性，他发现娘娘腔的表情变得正常后，妖媚之气不见了，脸上竟然涌现出一股上位者的气势，五官其实也相当英俊。

莫非，这才是他的本色？

“你叫什么名字？以前的身份是什么？”赵岩想了想，决定从最简单的问起。

“我叫FuckMe，不，我叫安德烈，卢卡星第十区皇后大街地下世界的统治者。”娘娘腔呆滞的脸忽然抽搐起来，似乎陷入了艰难的回忆之中。

看来这家伙是个有故事的人啊！赵岩的好奇心一下子提起，“简单说说你以前的故事。”

…………

30年前，安德烈是卢卡星第十区皇后大街的一个小混混，给富婆当小白脸为生，有时倒卖点迷幻药。像他这样的烂仔，皇后大街一抓一大把，生命跟臭虫一样卑贱。

安德烈唯一的本钱就是年轻，长得帅，够狠，直到有一天，他走了狗屎运，无意中救了一个黑帮头目的性命，从此真正进入他向往已久的地下世界。

十年后，安德烈成为第十区地下世界最有统治力的大佬，控制了几乎所有见不得光的生意，当地九成政府官员，都跟他有各种层面的合作。有钱之后更怕死，他不惜重金聘请几个强大的进化者作为保镖，在当地呼风唤雨，风光无限。

然而有一天，安德烈突然在别墅里被打昏抓进大牢。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荒野里，周围的植物从来没见过，而身边还有一大群比他凶残几倍的恶人。

恶贯满盈的连环杀人犯，臭名昭著的虐待狂、恋童癖、恋尸者，精神狂乱的吃人魔，甚至还有遭到星际通缉的强大进化者。

安德烈第一次发现，自己作为一个泯灭人性的黑社会大佬，站在这群恶人中间，纯洁得像个处女。

娘娘腔回忆到这里，脸色忽然变得极度扭曲，似乎在承受着莫大的愤怒和痛苦。

“我变成了女人？”

“我为什么会变成女人？”

安德烈的眼眶中渗出两行血泪，脸色扭曲到了极点。他发出惨烈至极的咆哮，“汉尼拔，杀千刀的汉尼拔，他要我做女人，他把我变成了女人！他们没日没夜的操我，虐待我，他们把我当成女人，当成了玩物，我要他们死！死！”

娘娘腔，不，安德烈彻底变得癫狂，眼睛，鼻子，耳朵都在流血。看这个状态，颅内严重出血，怕是离死不远。

赵岩大吃一惊，审判之蛇的毒素只能让人产生幻觉，回忆起内心最真实的记忆，怎么会让人七窍流血？难道毒素对人类身体来说，太过厉害了吗？

“你——”安德烈忽然消停下来，他的两只血眸跟毒蛇一样聚焦在赵岩身上，显露出强烈的自我意识，不再有任何混沌。

“我不管你是谁！你既然是自由都市的敌人，一定要把那些人渣杀光，尤其是汉尼拔，让他死得越惨越好！”

“扑通！”安德烈跪在了赵岩面前，报出一串数字，“记住这个密码，我存在卢克星摩恩银行保险柜的东西，就当作给你的报酬！”

“自由都市的所有人，我要你们死！我要你们死！”

他拼尽全力怒吼，临死前发出诅咒，接着鲜血从五官里喷出，然后扑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