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巫有德依然看着山崖下的峭壁,怔怔出神。
风老顷刻间演化的数十招剑法,威力之大,每一招都能置他于死地,完全是一剑一窟窿,要是数十剑一齐而至,就是一地碎尸。
然则,巫有德心中升起一丝明悟,是对于剑法境界的明悟。
初学剑法,从生疏到熟练,之后尽显繁复,可谓化简为繁。
巫有德之前是知道一些剑法的理解,比如秘洞内的五岳剑法,逐一施展,很容易破解,一旦将剑招一气呵成地打出来,就不容易破解。
何况,同样的剑招,不同的人使出来威力自然不同,再者,临阵对敌,生死系于一线,不可能像同门过招,一招一式地对拆,情形瞬息万变,完全不容你见招拆招。
至于像风老这般顷刻将五路剑法演化数十招,不要说破解,能否抵挡都是问题。
……
天气更冷了,思过崖上吹起的风更寒了。
“或许,很快会下雪了。”
巫有德退回山洞,看着崖外的寒风,心中感叹道,他已经打通最后一处经络,真气循环,能更有效地滋养脏腑,活络气血。
自那日风老现身,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期间,岳君子时常深夜上崖窥测,令巫有德越来越不安,惊悸的感觉越来越重,显然后者的杀意越来越强。
可要是擅自逃离华山,就是直言他有问题,同时还罔顾左大盟主的命令,华山嵩山两派都不会放过他。
当然,天大地大,塞入一个人,完全不是问题,万不得已时,他还可以加入日月神教,最不济,远行西域,或者北上塞外,总能找到一个栖身之地,大不了神功一成,再返回中原。
至于岳灵珊,已经隔些日子上崖,不再像之前频繁。
自从巫有德知道自己能返老还童,变得年轻,他就动过一个念头。他身边有一个顶级护身符,只是这护身符该怎么用,里面有学问。
不错,这护身符正是岳灵珊。
要是巫有德主动追求,就是作死,敢垂涎岳君子的爱女,其心痴妄,其行险恶,后者岂能容他!
可要是被动呢?
虽然还是有可能会领略到摘叶飞花的绝技,但是情形明显要好很多,一旦是岳灵珊情动,主动示爱,心中必然爱煞,岳君子就不得不考虑一下爱女的感受,作出一些妥协。
要知道岳君子不自宫前,是十分疼爱岳灵珊的,否则他一得到辟邪剑谱,肯定不会容忍林平之活着,后者声称是自己一直提防,真是笑话,以岳君子的功力,真铁了心想杀他,无异于碾死一只蚂蚁,蚂蚁再怎么提防,能防住人的一记碾压吗!
可是要攻陷岳灵珊,再让她主动示爱,难度应该不低于正面打赢岳君子吧?
……
这一晚,巫有德半夜醒来,他感觉天气又冷了一些,望向洞外,就见空中下着鹅毛大雪,远眺群山,已然一片白茫茫。
“下雪了。”
巫有德起身走出山洞,立于风雪中,身上很快就积聚了一层冰雪。
“明天能下崖了?”
哪怕巫有德再能忍受孤独,终究会感到寂寞,而今有望下崖,平静的心立刻泛起涟漪,一道道真气流转于十二经络,气血熊熊如火,身上的积雪迅速消融,于此,空中的风雪一入周身寸许,就自行化为水气。
……
思过崖下,华山派一处阁楼外,
“小师妹!”令狐大师兄一袭青衫,压抑着声音呼道,这会天色还有几分朦胧的暗色。
“大师兄,什么事?”屋内传出岳灵珊略显慵懒的声音。
“小师妹,下雪了!”令狐冲道。
“真的?”岳灵珊惊呼出声,又道,“天降大雪,那二师兄岂不是可以下崖了?”
很快,房门打开,岳大小姐一身绿衣飘飘地小跑了出来。
“小师妹你……”
“大师兄,快跟我去见爹。”
……
时至中午,大雪依然不减,反而下得更大了。
华山一处山腰的空旷之地,一株古松旁边站立着十多道身影,任凭风雪侵袭,俱是一动不动,一心听着中间位置的儒生讲论剑法。
数分钟后,儒生的声音一停,长剑出鞘,就见他一剑快似一剑,瞬息刺出八剑、九剑、十剑……每一剑都刺入半空飘落的雪花,一息后,儒生收剑而立。
巫有德眼神闪烁,他能看到岳君子前后刺出的十二剑,能看到每一剑刺中的雪花,但是看不到雪花消融或破损的景象。
雪花何等脆弱,温度稍微一变,就会融化。
就是说,岳君子这十二剑不仅快,准,而且气劲控制入微。
对于这一招无边落木,巫有德只有一个方法,就是施展思过崖秘洞石壁上的破解之法,然后被洞穿九到十个窟窿。
以巫有德今日的境界,应该能抵挡两到三剑,再过三五年后,情形可能会好一些。
“冲儿,大有,白罗,你三人跟我来,为师有事吩咐你们。”过了一会,岳不群道。
“是,师父。”三人应道。
闻言,巫有德神色一动,他知道剧情即将开始,那一年正是阳春三月,福威镖局惨遭灭门。
……
两个月后,正气堂内,
岳君子安坐于太师椅上,看着下方的令狐冲三人,“冲儿,为师派你们三人出去办的事,办妥了没有?”
“回禀师父,已经办妥了,”
岳不群点了点头,“那么一路上有没有惹事生非呢?”
令狐冲道,“徒儿谨遵师父的教诲,一路上闲事莫理,众地莫企,总算平安无事。”
“是吗?”岳不群拿出一封信,道,“那么这份信里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信?”令狐冲明显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拿去看。”岳不群沉声道。
令狐冲上前拿过信一看内容,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岳不群面色微沉,道,“这份信是青城掌门余观主亲手所写,你不会想告诉师父,人家堂堂一派掌门会无事生非,诬告你吧。”
“徒儿不敢,请师父责罚。”令狐冲立刻双膝跪下道,陆大有两人也立刻跪下。
一旁的巫有德心中感叹,余沧海倒是护短,知道岳君子一向门规森严,这件事不论谁对谁错,他这一亲自过问,令狐冲肯定难逃一顿责罚。
“德诺!”岳不群道。
“师父。”巫有德出列。
“带冲儿出去,重打三十大板。”岳不群道。
“是。”
“爹,不用打三十大板那么多。”岳灵珊道。
岳不群微怒道,“混账,爹在执行门规,不准插嘴。”
“师兄,冲儿都知错了,就算了。”宁中则劝道。
“这都要怪你对他们管教不严,正是慈母多败儿。”岳不群一挥手,道,“德诺,执行门规!”
“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