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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之后回家,高俅便看到英娘伊容白玲正在那里谈论大理使节入城一事。
不消说,乌蒙王罗斡同行的事情三女肯定都知道了。果然,他才一落座,英娘便问道:“高郎,此次你准备如何入手?”英娘没有去过四川,但是,白玲却是那里土生土长的,而伊容也曾经去过巴蜀,两人对英娘这么一分说,便什么都清楚了。
此时,这位高家大妇虽然脸上带笑,但眼神中却有些忧虑。时至今日,高俅在西南的政绩是他所有政绩的一部分,但是,倘若那些小辫子被人揪住了,同样亦是难得脱身。
“你们不用担心,不过都是些小事罢了!”高俅冲白玲点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乌蒙王那里,我不会亲自去见,但我已经派人去问了他的动向,总之这几天就有消息。阿玲若是想念你这位义父,等过了这阵想想办法再说。至于其他……段正严这个人口风很紧,况且,只是对天盟誓,又没有什么书证,这又能代表什么?他如今是大理国王,忙着夺回权柄还来不及,总不成毫无分寸地对外人泄漏这些?这些年要不是我命小七在西南的那条线明里暗里相助于他,只凭三十七部,他与高家做对还不够资格!”听高俅这么一说,三女自然放下心来,而白玲更是愁眉尽展。
英娘是元配,而伊容则是和后宫两位贵妃是手帕交,刚刚到京城那一会,反倒是她最起不了作用。
好在之后有了诰封,英娘也不想应酬太多官眷,稍微低一层的便都是她在打点。
这些年来,说她是长袖善舞也不足为过。对于家里这三个分工明确的妻子,高俅自然是心中欣慰。
蔡京的家里同样是姬妾满堂,只不过在大妇吕氏之外,其他的往日总归脱不了争风吃醋,弄得蔡府后院不宁。
就是前几天。蔡京还不着意地和他抱怨,说是家和万事兴,让他背地里好笑了一阵。
甩甩头不想这些,高俅便命人带来了三个儿子,独自抱了那个最小的,然后便一一考较功课。
一番提问下来,两个儿子虽不能说是对答如流,但着实还算是下了功夫。
他这个做爹爹的自然连连点头,也让旁边的三个娘亲喜笑颜开。夫妻父子闲话了一会,英娘便建议说,如今高鹏举和高鹏越都已经大了,原本的西席先生太过古板,再说一味教一些教条,实在是难以有什么进益,因此需得再请一个。
高俅闻言细细思量了片刻,突然却想到高傑当年和那帮自己收养地贫家孩子一起读书的情景,心中不由一动。
如今他是宰相。当然不可能像当年那样明目张胆地弄几个院子收留孤儿读书。
只是。东京城有十几个义学全都是他捐资开的,而这些地方的先生虽然不见得学问顶尖,但品行却都是相当不凡。
相形之下。那些在权贵家当西席的也许才学更好,却未必能够狠心管教孩子。
“这样吧,等过了暑日,把鹏举和鹏越送到附近那家义学去。他们生来便是天骄子,但就这样娇生惯养,将来难以成大器,还不如交给那些义学的先生去教导一下。等到三年后打稳了根基收好了心性,我再重新挑一个师傅,这样既不耽误时间,也能够让他们懂得一些世事。以后就是鹏昆大了。也照这样的例子做。”听到高俅这样的论调,三女不禁勃然色变,心中未免有些不舍。
然而,除了白玲,伊容和英娘都是从贫贱中过来地,联想昔日辛苦,再想想如今这些孩子,不免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慈母多败儿……”英娘喃喃自语了一句,终于下了决心。”就依你的做法,这些孩子成日里穿着绫罗绸缎,不知道天下疾苦,便是将来做官,只怕也难以体会百姓生活艰辛。
等鹏昆满了六岁,我也把他送过去!”既然英娘都发了话,白玲和伊容虽然仍有不舍,但只得硬起心肠点了点头。
而高鹏举和高鹏越那里知道这些,听说以后要到学堂去念书,还有不少人相陪,各自都是欢欣鼓舞,根本没把父亲母亲说的辛苦往心里去。
末了,英娘又问了问学堂中的情形,待听说学堂只收那些真心想要读书上进的,并没有淘气孩子的时候,方才真正放下了一条心。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为了别养出一堆纨绔子弟,不管怎么辛苦也必须熬过去。
商定了这件事,高升便匆匆而入,言说陈国公主及驸马都尉三日后设宴,请高俅一家前去赴宴。
高俅闻言不禁愣了一愣,须知姚平仲成婚之后,赵佶大手一挥让他在京城休息两个月,听说那次进宫拜谒的时候还获赐了一匹御马,怎么今日会想起请他了?
收下帖子后,他展开一看便信手交给了英娘。三女传看了一会之后,便在那里商议该送什么贺礼。
至于高俅则在猜测姚平仲如今的处境,根据从宫里传出的消息来看,这一对新婚夫妻,似乎其乐融融得很。
到了那一日早上,高俅英娘伊容白玲便坐马车前往陈国公主府,自然,也捎带上了高嘉。
到了公主府,只见姚平仲亲自迎接了出来,锦袍金带,刚硬地线条上似乎多了几分柔和。
进门之后,高俅便笑道:“希晏,这个驸马当得怎么样?”姚平仲脸微微一红,但随即便若无其事地道:“相公当年婚后如何,我便也是如何。”听到这一句打太极拳似地回答,高俅不由得呆住了。
一直以来,姚平仲给人的印象都是不芶言笑,如今婚后居然会说出这种话,足可见陈国公主赵婧对其的影响巨大。
当下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姚平仲一会,突然大笑道:“好,希晏你终于长进了!”到了厅堂,他便看到陈国公主盛装出迎,花容月貌上又多了几分成熟地风情,更显得娇艳不可方物。
此时,高嘉便一蹦一跳地奔上前去,拉着赵婧的手问了好一阵子,而英娘三女纷纷上去见礼。
若是按照以前的制度,公主自然是不能和宰相交结,只是如今一应礼仪规涂巨赵佶自己就丢了不少,其他人自然也就一起仿效,而为了姚平仲这次宴请,高俅还特地让人去内廷告假。
结果天子官家除了应允之外,还让人传了一句话——看看那匹御马驯得怎么样了。
饮宴过半,众人渐渐消除了起先的拘束,赵婧能够和高嘉混在一起,恬静的性子早已改了大半,不一会儿就和英娘三人聊起了女人间的话题。
而几句话下来,她的脸色更是逐渐红了,显然,说的都是些闺房中事。
而高俅则是和姚平仲谈论将来的打算,当听说姚平仲此番再临河北,将会进河北东路钤辖的时候,他忍不住赞赏地点了点头。
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这句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而倘若是天子要用自己地兄弟或是其他亲属,则更容易遭到莫大的阻力。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担忧。
“你若是重回河北,这个驸马都尉的光环会让你在上层得心应手,但是,面对那些军士,你却得多花几倍的气力。希晏,别看这个钤辖,西北无数人为了军功奋勇争先,至死也不见得能够得到这样一个官职。圣上爱重,你可千万不要辜负。”姚平仲知道高俅一片好意,自然连连点头,遂又问起了一些要务。
等到杯盘狼藉的时候,高俅又问起那匹御马,谁知赵婧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他挑的那匹好马,成天闹得马厩不得安宁,几个请来的马夫都被踢伤了,眼下只有他自己亲自去喂!”赵婧的口气接近于埋怨,但眉宇间流露出地却是无穷无尽的担忧,
“他自己肋下那天也着了一下,用了好多药酒方才揉散了瘀青。这样性子暴烈的马,还是送还给圣上算了。”
“那可不成!”姚平仲尚武,因此生平最爱的就是良马宝剑,一句话出口之后见赵婧脸色哀怨,便上前低声道,
“答应了圣上的事情,我总不能丢脸吧?你放心,我小心一点还不成么?如今那马已经让我近身,要骑上去不过是早晚的事。”对于这种驯马的事,高俅从来就没有什么心得——纵有心得也只是从中看来的。
所以,当他看到那匹高大的黑马时,着实吓了一大跳。而当他看到那黑马撵得几个马夫上窜下跳,他更是紧紧皱起了眉头。
这样暴烈的马能够一天之内驯服?估计也只有的主人公有这样的本事了。
看来,赵佶给姚平仲一个月的时间,决不是什么宽限,似乎更是有意挑战这位小将的耐心。
正当姚平仲准备进入马栏中时,高俅的目光突然瞥见了天空中的一抹异象,顿时呆若木鸡——那拖着长长的尾巴出现在空中的,不是该死的彗星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