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天羽想要说什么,但终究不敢,只是点了点头道:“多谢公子!”
徐玉若有所思的盯着他道:“你也别想求死,也许有一天,我真的会杀了你!”
南宫天羽不由自主的“啊”了一声,惊愣不解的看着徐玉,满心惶恐,不知道他是否觉察到了什么。徐玉冷笑,也不多说什么,过了片刻才道:“你身上有伤,先出去吧,我也要休息一会儿。”
南宫天羽心中惊疑不定,又不敢问,也不敢违背徐玉的意思,忙扶着旁边的一张椅子,忍着伤痛,费力的站了起来,慢慢地退了出去。
徐玉看着他走出了房间,随手漫无目的地把玩着一柄宫扇,回忆着刚才南宫天羽的那句话“请公子现在就杀了我,天羽感激不尽”,他为什么要让他杀了他,他明明知道一些什么事情,却不愿意告诉他,为什么?是因为秦无炎吗?或者是为了他自己?
他一边想着,一边渐渐的觉得神思恍惚,夏天的午后,总是让人昏昏欲睡,不禁就沉沉睡去,在梦中,仿佛依稀听到有人幽幽的叹息,宛如就是绿萝等他醒来的时候,看着日已西斜,隔着珍珠帘子,阿大正在泡茶,见他醒来,忙跑了过来,笑道:“公子,你醒了——我听说天羽大哥说,你要带我们进宫去,是不是?还给我们弄个大内侍卫做做,真是太好了,我也当官了!”
徐玉看着他笑得如同是一个刚刚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一般,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一个大内侍卫,没什么稀奇的,就把你高兴得这样?”
“公子您不稀罕,我可稀罕得紧!”阿大笑道,同时提壶给徐玉倒了杯茶。
徐玉一边接过茶来,一边笑着道:“铁观音我可不喜欢,下次别泡这个茶,而且,夏天喝这个茶也是糟蹋了!给我找件新衣服,晚上我要去见个要紧的客人。”眼见周围无人,他又压低了声音道,“阿大,有件事要麻烦你。”
阿大见他说得慎重,忙道:“公子,你说什么话了,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就是,阿大这条命都是你的。”
徐玉苦笑了一下,道:“没这么严重,你准备笔墨,我写封信。你等下也换了衣服,随我一起出去,帮我把这封信送出去。然后,你随便找个地方,睡一个晚上,明天一早在一鸣轩门口等我,知道不?”
“好!”阿大虽然心中不解,为什么他送封信,还要弄得如此的复杂。但却没有问,他心思单纯,想着既然徐玉这样吩咐,总有他的道理,于是先给他取了件新做的袍子,帮他换上,再备纸磨墨,预备他所用。
徐玉握着笔,略一沉思,便匆匆的一挥而就,然后叠好,郑重的交给阿大道:“阿大,你记好了,这封信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在别人手中,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给我送过信,若是有人明天问你,你就说是随我一起去上官先生了,知道不?否则,恐怕有天大的麻烦,甚至”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觉得,一个江湖中人,本来就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说什么都是多余——罗天魔帝不是魔道至尊吗?武功不可谓不高,可却连自己最心爱女人的遗体都保不住,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在声色权欲的诱惑之下,什么样的始有可能会发生。
阿大没有看他写的是什么,小心的将书信贴身收好,又问道:“也别告诉天羽大哥吗?”
“对——谁也不能告诉,尤其是他,否则你会先害死了他!”徐玉沉声说道,他要瞒的人本来就是他。
“公子,你还没有告诉我要送给谁?”阿大又问道。
“等晚上出去了再说!”徐玉并不糊涂,这等重要的问题,他自然是不会忘记。
黄昏时分,天鹰准时到了金府,徐玉早就准备妥当,吩咐南宫天羽跟秦无炎打声招呼,自己却带着阿大,坐上了天鹰特地为他准备的马车,随他而去。在半路上,徐玉吩咐阿大下车,让他前往孽海情天送信,又暗中再三嘱咐,千万别大意,一定要把信送到。阿大虽然知道孽海情天是青楼,心中颇觉为难,但眼见徐玉慎而重之,知道这一定是关系到合欢门的大事,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忙向人打听清楚了路径,径自往孽海情天而去。
徐玉对天鹰解释却说自己忘了一件重要的事,让阿大回去吩咐一下,天鹰的目的只要请到他,其余的事倒也不在意,只是随口象征性的问了一下。
徐玉没有想到,上官辕文落脚的地方,却和皇城离得很近,也在东大街上,门口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千秋院”,暗喻着千秋万载之意,一时也不容他多想,天鹰在前引路,一路带着他走了进去,一边笑着向他解释道:“我们和平岛也有着几百年的历史,一直以来,都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所以在各地也都有着一些产业,倒也方便得很。”
徐玉点了点头,一边打量四周景象,千秋院中自然也免不了亭台水榭,花木扶疏,一时也不可尽数,天鹰引路,带他直到一个抄手回廊前,回廊一边是几棵桂花树,一边却是竹林,顶头一带粉墙,开着一个小小的月芽门,门上匾额写着“渡云”两个字。
“玉儿,好久不见!”正在他四处打量的时候,渡云门前人影一动,上官辕文已经站在了门口,笑呵呵地向徐玉招呼道。
徐玉见着他,也极是高兴,忙快步走了上去,抱拳行礼道:“上官先生好!”
上官辕文忙一把携了他的手道:“不用多礼,我们进去说话。”
徐玉点头答应着,天鹰一边向上官辕文行礼,一边笑道:“岛主,你们进去说话,属下还有点事,就不进去侍候了!”
上官辕文似乎心情颇佳,笑道:“你自去忙你的就是。”口中说着,便带着徐玉走进了园子。徐玉一进那个园子,顿时眼前一亮,偌大的一片荷塘展现在了眼前,如今正值夏日,是荷花的盛季,一眼望去,只见碧叶如伞,花如美人,娉婷袅娜,微风过处,更有丝丝清雅香味,送入鼻中,顿时心中说不出的欢喜,笑道:“好个所在,岛主果真是雅人也!”
上官辕文忍不住摇头苦笑道:“我是个俗人,俗不可耐,哪里称得上什么雅人?”说着用手一指湖中的一艘画舫,笑道,“别说这个,我们到船上去,饭酒赏花,等一下月亮出来,此处景致,月下花影,也算是一绝。”
徐玉随着他手指看去,远远的一艘画舫,停在了荷叶丛中,船上桅杆上挑着明亮的八角宫灯,四处却无小船,也无桥梁,心中正自疑惑间,上官辕文身形一动,轻飘飘的落在了一朵荷叶上,同时对他笑道:“踏花而行,也未尝不是一件雅事,玉儿,过来啊——让我看看你的轻功可有进步?”
徐玉顿时被他激起了好胜之心,当即忙笑道:“好,我们来赛赛脚程,看谁先到画舫上!”口中说着,忙展开幻影虚渡,足尖在一片荷叶上轻轻的一点,顿时超过上官辕文,急射而出。
上官辕文故意停了片刻,才笑道:“好,输了的人罚酒三杯!”一边说着,一边也急急的追了过去。
徐玉眼见着离画舫只剩下了两丈远,而这个时候,身后风声微动,上官辕文已经从背后赶超了过来,他早有防备,随即手一扬,一枚铜钱飞射而出,目标却是上官辕文落脚的那片荷叶。上官辕文没有防着他这一着,脆弱的荷梗被铜钱击中,顿时应手而断,他身形随着荷叶往下一沉,不禁顿了顿,但这个却也不能难住他,他轻功极高,别说有荷叶,就是凭借水面的浮力,他也一样可以借力,当即忙脚下微微一点,借势拔高数丈,向画舫急射了过去,口中却忍不住笑骂道:“好哇——你小子使诈!看我等一怎么收拾你。”
但饶是如此,还是比徐玉慢了一步,徐玉比他就快了那么一点点,先一步落到了船上,已经笑弯了腰,他感觉自己好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同时叫道:“兵不厌诈,岛主先罚酒三杯!”
“没问题!”上官辕文豪爽的笑着,他本就有意让着他,自然不会和他计较这个,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收敛,神色却已经完全改变。
明亮的宫灯之下,花影之中,画舫的中间摆着矮桌,桌子上备下了精致的酒菜,一切都是如常,但不正常的却是——如今,在桌子边上,一个人正盘膝而坐,一手执壶,自斟自饮,好不悠闲。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汉王殿下赵煦,罗天圣教的教主罗天魔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