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烈烈,白雪恺恺,但是寒冷无法浇凉人心中的热血。无数铁甲骑士头上的羽毛在风中飘荡,与空中悠然飞舞的雪花相应成辉,分外壮观。
在众多红袍文官和黑甲将帅的簇拥中,有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黄金骑士,背上的血红斗篷被风吹得高高飘起,就如旗帜一般。能穿黄金甲的人,自然就是张问,这场由他一手布置的战役,他要亲自参加。
张问迎着风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建虏骑兵群,说道:“黄先生说得不错,代善身边肯定有汉人。”
黄仁直捻•着胡须甚是得意地说道:“今年春天辽东就因连续大旱而饥荒,他们如果有实力入关,早就该入关劫掠了,何以要等到现在?要是没有了解大明局势的汉人出谋划策,建虏不可能掌握住时机。有汉人了解大明,自然会关注大明火力最强的红夷大炮。”
张问冷笑道:“现在这局面,是‘使敌分兵,聚而歼之’;运动作战,集中局部优势兵力各个击破!建虏不是最善长这招吗,现在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时朱燮元说道:“张阁老,建虏主力在通州以南,距离此地不足一天行程,此战咱们还得速战速决,如果稍有不慎,建虏主力从咱们背后过来,攻守易势,反而对我军极为不利。”
“我军精锐三倍于敌,一天时间足可解决。”张问喊道,“传令各部,加速前进,准备对建虏发起冲击!”
只见两个彪悍的大汉策马向张问走过来,一老一少,正是丑脸刘铤和他的儿子刘彪。刘铤长得是真他妈的又黑又丑,他儿子刘彪的面相却要好得多,大概是刘铤娶了漂亮老婆的原因。现在刘铤在熊廷弼部下,统帅一支辽军骑兵,张问为了集中绝对优势的兵力,临时从熊廷弼那边抽调的一支骑兵,点名要了刘铤;而刘彪是西大营骠骑营的一个将领,跟张问混的。
父子俩在一个战役上相遇,便走到了一起。
一听到要开始进攻了,刘铤就贴上来了,眼巴巴地看着张问…刘大刀就活脱脱一个战争狂。
张问看了一眼刘铤,立刻就明白了,不等刘铤请缨,当下便说道:“不让你打前锋,我也不会专门向熊廷弼要人。刘铤、刘彪听命。”
父子俩从马背上跳下来,抱拳道:“末将在。”
“着令刘铤为左翼前锋,刘彪为右翼前锋,一起向建虏发起第一波冲击!”
“末将得令!”
刘铤听罢重新上马,向左翼奔去,一边跑马一边还笑道:“格老子的,张阁老就是比熊瞎子干脆!”
万马纵横,广阔的雪地让张问豪气顿生,他忍不住踢了一脚马肚子,“驾”地吼了一声,奔出阵营,在雪地上狂奔了一阵。
以洁白的平原为背景,张问的黄金甲在雪地上闪闪发光,他的红色斗篷也是十分张扬,众军举着兵器,对张问发出了一阵阵欢呼。
张问抽出腰间的牡丹重剑,这把剑是年轻太后张嫣亲手所赐,张嫣也就是他的小姨。张问拔剑的时候,心情非常好,仿佛能闻到张嫣手上的芳香。
战马在狂奔,张问临时想到要鼓舞一下士气,顺便喊两声抒发胸中那股子气,他便举起重剑高喊道:“兄弟们…”
刚喊出半句,大片骑兵群里立刻就发出“吼吼…”的欢呼,犹如惊雷阵阵。张问在军中的声望不是一般的高,特别在西大营,章照等将领每天都向将士煽动对张问的个人崇拜,把他传得就像战神下凡一般。
此时张问身上的黄金甲,还有他矫健的身影,让众军认为他仿佛真的就是天上下来的天将,他的金甲上还有一圈光环…
好不容易声音小了下来,张问便继续喊道:“百年以来,蛮夷频频入关,杀害我们的族人,抢劫我们的财产,凌•辱我们的女人,我们大明的男人都死光了吗?”
瞬间,骑兵群里犹如被浇上了火油,群情激愤,喊声震天,大地仿佛都在颤•抖!
而远处的建虏看到明军阵营里的刀枪乱舞,一个个像是吃了炸弹一样疯狂…建虏心中的压力可想而知。
张问举着剑在骑兵群前方横向飞奔,每到一处,都受到了将士的疯狂欢呼,他们的眼神火热,伸出双手就像想去抱张问。他们听说,张问百战不殆,有神仙眷顾,对待这样一个人,将士们只能用崇拜来对待…
倒是朱燮元等文官冷静一些,他们看到面前的情况,心道:如果明朝皇帝不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皇帝对张问这样的大臣该有多恐慌?
千军万马的疯狂崇拜让张问几乎忘乎所以,他兴奋地高喊道:“我…张问,就是族人的首领!跟随我!我会让大明帝国充满荣光,我会带领你们走向辉煌!”
明军的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昂,骑兵群高声喊叫着直取建虏,章照见到这样的士气,完全不顾事实,更加添油加醋地喊道:“兄弟们知道张问为什么姓张吗…”
此时众军直呼张问其名,不是因为无礼(明朝直呼姓名一般就是骂人),恰恰是因为爱戴,军中都是直接叫张问,也没人阻止。
章照大声道:“天帝姓张,天帝不是蒙古人,不是女真人,自然就要派天将下来帮助咱们!”
…既然章照说天帝姓张,那张问是天帝派下来的,不就是天子?反迹太明显了!章照是有恃无恐,反正张问不会因此问他罪,于是章照张口就来。
北部明军马队从两面推进到“儿”字形的北部,将道路堵死,前锋两营骑兵已经开始冲锋,喊声震天,铁蹄几乎要把山河踏碎。
建虏那边,众将眼看无路可去,大惊失色,爱新觉罗•阿拜也有些慌乱,眼见明军骑兵已加速冲来,阿拜咬牙喊道:“传令前锋营冲上去,别丢了先机,处于被动!”
阿拜的前锋十二队骑兵准备妥当,迎着明军的来势开始启动马蹄,他们身体前弓,紧紧注视着对面那群奔腾的战马,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惧色。
只见明军骑兵飞奔而去,队形呈现出一个三角形,就像一把剑的剑尖一般,以猛烈的姿态攻击。剑尖的最前方,一个手提镔铁大刀的将领,正是刘铤,他冲锋在最前端!
马蹄踏在雪地上,只见雪片溅起,大地一片轰鸣。建虏那边的骑兵也开始了冲锋,两军对冲,以飞一般的速度接近,众军爆发出了一阵阵的怒吼。
“轰!”一瞬间,两军撞在了一起,在雪白的大地上,只见黑漆漆的人影就像爆炸之后的碎片一样四处乱飞。
刘铤和第一个建虏骑兵擦身而过,在一瞬间,他突然抓住了那建虏的胳膊,随着战马的冲力,一下子就将那虏兵从马上扯了下来。“啊!”那虏兵毫无准备,脚下就是一空,感觉自己飞到了空中。
刘铤提着他的胳膊,顺势一甩,那虏兵就像鸟儿一样飞了出去,正撞到后面的一个虏兵身上,“砰”地一声,两人一起从马上摔了下去。
长刀的刀柄搁在刘铤的背上,他的右手抓着大刀长柄的中间,这样稳住力道,一刀向侧翼的一个骑士扫了过去,只听得一声巨响,鲜血从刀锋上飞溅而起,那敌兵被拦腰斩为两截,肠子顿时流满了整个马背。
“哈呀!”刘铤的粗嗓子里吼出一声,飞快地冲进了密集的敌群,大刀在前方扫出一个半圆,劲风之下,刀断枪折,落马者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