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在京城布满了眼线,知道七皇子每天都会拜访朝中大臣,暗思如果皇上果真与朝中百官僵持的久了,寒了一些官员的心,那这些官员还真的有可能会投到七皇子的靡下!
到那时,可就糟了。
可自己终归是个妇人,如果站在人前干政,定会引来无数官员的不满与指责,同样会有不小的弊端。
“林举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就一下全部说出来吧。”皇太后此时不得不承认,自己还真的被林敬之给说动了。
“回皇太后,学子以为,不管您是站在皇上一边,还是站在朝中百官一边,必须得尽快摆明态度,好打破目前这种君臣互不退步的僵持局面!”林敬之正色说道。
“别绕弯子了,你就是想要哀家站在皇上这边吧,你说说,哀家为何一定要站在皇上这边?”皇太后说罢转过身来,才发现林敬之一直跪着,虚扶了一把道:“你站起来说话吧。”
林敬之跪了好一会,双腿上的血脉不流畅,又痛又麻,还好一直立在皇太后身边的一个宫女上前几步,扶住了他的胳膊,不然他一时半会还真站不起来,皇太后瞧在眼里,轻轻摇了摇头,这才跪了多大一会,林敬之就受不了了?
如果朝中百官都像他这般,那以后接见臣子,是不是还要专门给官员寻个太监宫女,专门扶人!
林敬之并不知道皇太后心中的想法,不然定要大呼冤枉,那些朝中官员每天都要给皇上磕头,早就习惯了,哪是他这个没磕过几个头的少年商人可以比的。
站起身,呲牙咧嘴的稍微活动了几下,待膝盖处的酸痛减轻了些许,林敬之又给那名宫女投了个感激的眼神,这才回道:“学子之所以劝皇太后站在皇上这边,有以下几点原因。
第一,皇上乃九五之尊,身份尊贵,而且又登基不久,如果向臣子们低了头,那么威严定会大损。说实话,学子虽觉得秦大人等做事没个章法,漏洞百出,但要给皇上竖立威信的想法,却是极对的。其实皇上若真的有足够的威信,朝中百官也没胆子违抗皇命。”
因为知道皇太后不喜欢秦牧等人,所以林敬之此刻并没有什么好忌讳的。
“第二,很多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如果皇太后这次站在大臣们这边,逼迫皇上退了步,那以后朝中大臣再遇到意见与皇上不统一的时候,难免会得寸进尺,再行此近乎逼宫之策。”
“第三,皇上还年轻,如果您真的不顾他的感受,强行把孟子德给斩了,那么皇上心中难免会对您颇有微词,再重些,甚至会影响皇太后与皇上的母子之情。”
皇太后听到这里,轻轻点了点头,她现在之所以只是把孟子德关起来,没有推出午门斩首,就是怕她们母子之间产生隔阂。
就目前这种形势下,二人如果真的闹起了别扭,轻了只是会感到伤心,而若是重了,皇上以后再也不听她管束,那甚至会把江山丢掉。她的威望再高,手中权力再大,说到底与皇上是她的亲生儿子有很大关系,如果没有皇上,她这个皇太后,一宫之主的位置根本就坐不稳当。
“还有最后一点,孟子德南下,一路杀的全是贪官,没有冤枉一个好人,他的生死,其实意义重大。”
“这一点哀家自然晓得,若非知道他是生是死所代表的意义,哀家又何苦非要杀他?说实话,如果不是此刻正处于非常时期,哀家不但不会杀他,还会重用他,在哀家眼里,这个孟子德办案如神,不畏权贵,也算是个人才,比那秦牧,庞羽,还有杜明要强太多了。”皇太后苦恼的揉了揉额头。
“皇太后之所以非要斩杀孟子德,想来是要稳定朝中大臣们的心吧,不杀他,朝中大臣们可不晓得孟子德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而他们真正畏惧的是有朝一日,皇太后与皇上会再次任命其为钦差大臣,查抄贪官。”林敬之推测道。
皇太后点了点头,应道:“不错,这个孟子德杀伐果断,一身正气,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呆板,严谨的不晓得变通,他只要还活着,就会让朝中那些贪污过赃银的大臣们坐卧难安。”
“学子以为,皇太后所虑固然周到,但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孟子德是清官,他没有错,真正错的,是那些贪了银子的污吏!试想,如果您真的迫于压力斩了孟子德,那以后谁还会把国法放在眼里?
还有,日后还有谁敢为民做主,当那清除贪官污吏的青天大人?”
皇太后闻言身形一震,是啊,她考虑了很多,但却独独漏掉了分清楚谁对谁错,如果自己真的糊里糊涂的斩了孟子德,没有了是非观念,那不是会寒了天下百姓的心么?而且这次她退了一步,那以后朝中的贪官们便再无顾忌了!
如此看来,自己还真的必须站在皇上这一边了。
不过皇太后觉得仍有不妥,毕竟就目前而言,如果不杀孟子德,的确会让很多官员心生猜忌,这样的话,又何尝不会让七皇子抓到可趁之机?
便道:“那依你看来,此事到底该如何处理?”
林敬之听闻皇太后如此发问,知道自己已经把皇太后给说服了,偷偷松了口气,答道:“回皇太后,学子只有个稚嫩的猜想,如果皇太后觉得哪里不妥,再进行改动。”
“嗯,哀家晓得,你说吧。”
“学子认为孟子德不该杀,而且得尽快放出来,好让朝中大臣知道您站在皇上这边,如此一来,百官就不敢依仗着您,继续与皇上在朝堂中僵持!当然,要放此人,理由绝对不能说他无错,而且更不能官复原职。
皇太后,孟子德不是疯了么!”林敬之没敢说自己的办法,这种事情要做决定,也得让皇太后自己说出来。
“哦?你的意思是随意给他安个不大不小的罪名,撤了他的官职,然后再以他身患疯疾为由,将他从大牢里释放出来?可是你先也说了,那些贪官根本就不信孟子德疯了!”皇太后先是凤眸一亮,但随即摇了摇头。
“如果只是您与皇上说孟子德疯了,百官们自然猜疑不信,但如果换成许多朝廷大员,与皇宫中的数位太医呢?”林敬之弯下腰,继续提示。
此刻闻言皇太后终于点了点头,笑道:“好,这个办法不错!到时哀家还要特意安排几个近日没睡好觉的大臣去天牢查验。”
“皇太后圣明!”林敬之狗腿子似的拍了个马屁,不过此事还不能算完,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