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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条官道上,十数匹高头大马急速奔驰,马蹄踏动间,尘土四溅。
这一行人中林敬之与玉姨娘并骑,跑在最前方,林敬之皱着眉头,在思考事情,而玉姨娘则换上了一身干练的男子装扮,被风吹乱的长发,向后方飘扬。
林敬之此刻,正在思考有关菩提教的事宜,他发现在王仁撒手不管,等同于纵容的情况下,菩提教此刻已经在下川城附近扎稳了根底,很多百姓都放弃道教佛教,信奉菩提教的教义。
又跑了大约一个时辰,一座不大的村庄,映入了众人的眼睑。
“林伯爷,前边有一个小村庄,您是亲自过去,还是让下官前去给您讨点茶水?”众人从天亮开始出发,直到现在已经骑马赶了近两个时辰的路,皆是口干舌燥,因为那个村庄在官道的一旁近五六里远处,所以胡安往马臀上抽了两记鞭子,加快了些许速度,追上林敬之后,开问询问。
林敬之回头看了一眼,见不少厂卫都在舔着干涸的嘴唇,想了想,担心没有自己坐镇,胡安等人进入村庄有可能欺压百姓,而且也怕他们进入村庄后,会耽误时间,便开口道:“我们大家一起进去讨口水喝吧。
待止了渴,就继续赶路。”
说罢,一拉马缰,朝着那个小村庄的方向跑去。
跟着林敬之一起从京城出发的那些厂卫闻言双腿猛夹马肚,跟了上去,而李强与张亮则骑着马跑在最后边。
李强的脸上只是有一丝疲惫,而张亮则是一脸的不满,小声嘟囔着,暗自怒骂林敬之太过拼命,跑了这么久,屁股上的皮都快给马鞍磨破了,也不让人休息一会。
他想要在皇太后与皇上面前立功劳,却让自己等人跟着受苦,当真是可恨之极!
张亮恼怒下皮鞭高高扬起,狠狠的在坐骑的屁股上抽了一记,马儿吃痛,一声嘶鸣,四蹄加快,跑的更快了一些。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众人进入了村庄。
来到村庄后,胡安就干净得落的跳下马背,去敲农户的院门,不过接连敲了五六个,也没有人出来应声,这让一众内厂厂卫们受不了了,如果换在平时,他们早就上前用脚把门踹开,硬闯进去了。
不过此时有林敬之坐镇,他们却是敢怒不敢言。
张亮见林敬之一副清官大老爷,两袖清风的模样,冷哼了一声,这般秉性的官员他见多了,但没有几个是好下场。
胡安敲了半天,也没人出来应声,众人便驾着马,朝村庄里边缓缓前行,大约走出十余丈,玉姨娘耳尖突然轻轻一颤,然后玉手指向一个方向,俯身到林敬之的耳边,小声道:“敬之,婢妾听闻那边有喜乐之声,这些村民很有可能是去参加新人的婚礼去了。”
林敬之这才了然,连忙指向那边的方向,开口道:“那边有喜乐之声,我们过去瞧瞧。”
“是。”
众内厂厂卫应了一声,其中两个一挥马鞭,当先过去探路。林敬之等人随后而行,不一会,那两个厂卫就跑了回来,说那边是有一家农户在办喜事。
办喜事的农户家住在村子东边,那些前来吃喜酒的百姓们,见突然闯进来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华衫男子,皆是吃了一惊,那些吹奏乐器的乐师们,也是骤然停了下来。
“他们是什么人?”
“是呀,难不成是张大山家的亲戚?”
“不可能吧,没听说张家的亲眷中,有富贵人家呀。”
百姓们瞧了林敬之等人几眼,个个偏头私语,交头接耳。
林敬之等人跳下马来,往前走了几步,就见一个矮个男子被一个看上去颇有凶悍的妇人接连推了几把,硬着头皮,弯腰迎了上来,“不,不知几位公子爷,来,来小的家中,有何贵干?”
“混账东西,见到我家大人,竟然敢不下跪!”林敬之刚待回话,却突听身后传来了一声厉喝,一根黑黝黝的马鞭,也是夹杂着风声,径直朝着矮个男子的头脸抽下。
这要是抽实在了,定要毁了矮个男子的容貌不可!
“放肆!”
就在马鞭快要抽到矮个男子的脸上时,玉姨娘一声娇喝,手中马鞭一卷,就把要伤人的皮鞭带到了一旁,堪堪擦着矮个男子的肩膀抽下。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待马鞭落下后,在地面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先前那个妇人才反应过来,顿时长嚎一嗓子,就冲上前来,拉着正自发呆的自家男人后退几步,尖声叫嚷,“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凭什么打人?”
林敬之此刻脸色极为难看,缓缓的回过身,看清楚先前动手之人,正是昨天还因为喝酒而误事的张亮。
此时玉姨娘正一脸寒冰,望着张亮,她以前是江湖人士,最是讨厌欺压良民的狗官,若非现在身份不同,她就算不宰了张亮,也会把他打残!
断了他的四肢,看他日后还怎么动手打人。
“是谁给你的权力,对百姓动用私刑?”
眼见林敬之动了肝火,声音中夹杂着丝丝冷意,张亮连忙慌乱的跳下马背,跪在了地面上,“回忠义伯,下官也是看这个大胆的刁民见了您竟然不跪,这才出手教训教训他!“
“他只是乡间平民,以前哪里知道我的真正身份?”林敬之用马鞭指着张亮,大声喝道:“俗话说,不知者不怪!而你一上手,就往人家的脸上抽鞭子,你可知道这一鞭子打实了,会毁了此人的容貌?
来之前,皇太后应该告诉过你们,你们的身份特殊,到了地方上,万不可仗势欺人!不然是会闹出大乱子的!
可你依然恶习不改,视百姓性命如无物!
来人,拉下去重打二十皮鞭!”
林敬之怒极,直接让人抽张亮的鞭子,你不是爱打人么,那我就让你也尝一尝被人抽打的滋味。
此语一出,众厂卫皆是心惊胆颤,他们认识林敬之不久,先前还心中不敢肯定,认为林敬之如此拼命赶路,也不受地方官员的邀请,去参加赴宴,顺便再捞些好处,有可能是在做表面文章。
但现在眼见林敬之为了一个平民百姓,就要抽打张亮这个内厂厂卫的百户,顿时凛然。
看来这个林敬之,和那些贪官污吏是真的有所不同。
众多厂卫都看出林敬之动了真怒,所以没人敢替张亮求情,之前与林敬之一起出发,与张亮并不熟悉的两个厂卫,从马上跳下,直接硬生生的把张亮拖出了小院大门,不一会,院门外就响起了‘啪,啪,啪…’的皮鞭声。
“啊,下官知错了,求忠义伯开恩呐!”
那两个厂卫来之前曾听皇太后吩咐过,出了京城,要以林敬之马首是瞻,现在林敬之动了真怒,他们自然不会手下留情,每一鞭下去,都会在张亮的后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张亮挨了三五下后,就痛的吃受不住,大声求饶。可林敬之哪里会管他,只是重又望向了那个矮个男子。
“哗啦”
那个矮个男子夫妇,与全村的百姓们全部朝他跪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