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墨就算只是个小厮,也晓得皇宫大内晚上不会留男子地夜的规矩,见林敬之险而又险的在最后一刻跑了出来,长长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是少不得开口抱怨几句。
林敬之不以为意,与侍墨一道去了酒楼后院,牵出马匹,利落的翻身而上。
出了酒楼,侍墨左右瞧瞧无人,催马紧走几步,与林敬之并行,刻意压低声音,开口道:“二爷,先前有一个护卫打扮的男子寻了过来,知道奴才是您的随从,说了好一会好话,并让奴才转告您,请您有空去顺王府坐客。”
“哦?”林敬之刚待打马急行,闻言眉头一皱,“那你怎么说?”
“奴才不认得顺王,也不晓得您与顺王是什么关系,就只是客气的应付了几句,并说您刚刚回到京城,少不得要忙碌几天。”侍墨连忙答道。
林敬之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想了想,轻声道:“顺王就是七皇子,我与他没什么交情,不过那人好歹是皇室王爷,你日后再见到顺王府的人,不要得罪他们,也不必与之亲近。”
“是。”以前在洛城时,侍墨从杨威嘴里听说过七皇子,知道当年为大乾王朝镇守边关的王昌隆老将军,就是死在七皇子推荐入军的偏将手中,此时闻言心中一紧,暗自记了下来。
林敬之说罢就打马回家,没有给侍墨细说七皇子的为人,这到不是他怀疑侍墨的忠心,而是侍墨年纪还小,虽然不久前跟在大管事后边历练了几个月,但终归没见过大场面,怕他日后与顺王府的人见面后,难免会心中紧张,把心里的事情表现在脸上 此时天色渐晚,路上行人不多,二人纵马急鞭,只用了不大功夫就赶回了家中,因为先皇已经驾崩数月,京城到是没有霄禁,只是皇宫门口安排有禁军巡视,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柔姨娘与婉姨娘洗了澡,就各自回了厢房睡下,到了吃晚饭时辰,玉姨娘才派人将她们叫醒,三人围坐在餐桌旁不久,就听院门打开,林敬之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虽然休息了半天,但柔姨娘与婉姨娘仍是没有缓过劲来,等玉姨娘起身出屋把林敬之迎了进来,她二人才互相掺扶着来到小屋门口,林敬之撩起门帘见到二人,连忙又扶着她们坐了回去,一脸关心的说道:“你们以前几乎从不出门,这回又赶了这么久的路,一定累坏了吧?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
柔姨娘闻言满心欢喜,婉姨娘也笑道:“有劳二爷关心了,您同样赶了一个月的路,也得当心着些自儿个的身子。”
“嗯。”林敬之轻笑着应了一声,然后拉着玉姨娘也坐了下来,然后就命人摆饭。
立在门口的丫环听到命令急忙去厨房传话,院门口再次传来了声音,原来是去天牢看望孟子德的杜氏母女此时也回来了,杜令荷闻听林敬之已经到家,不顾母亲的劝阻,连忙拔腿跑了进来。
踏进门槛,杜令荷也顾不得行礼问好,就着急的问道:“林公子,您此去皇宫,皇上与皇太后怎么说,她有没有答应把孟大人放了?”
眼前杜令荷太没规矩,柔姨娘与婉姨娘皆是蹙了蹙眉头,玉姨娘并不在乎这些所谓的礼仪规矩,同样好奇的看向了林敬之,她本打算在吃饭的时候再问这个话题的。
林敬之先是点了点头,然后爽朗的笑道:“嗯,皇太后已经答应放人了。”
“啊,太好了,娘,林公子说皇太后答应放人了。”杜令荷闻言大喜,正好见母亲跟了进来,一转身,就和母亲抱在了一起。
杜姚氏倒是没想到林敬之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真的能把孟子德给解救出来,她们母女来到京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些所谓孟子德的好友官员们,以信哪个见到她们不是眉头紧锁,总是开口推脱?
不过孟子德出狱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勉强笑了笑,这才拉着女儿的手来到林敬之面前,深深的施了个万福,一脸为难的说道:“民妇谢过林二爷天大的恩德,只是民妇母女在京城没有居所,日后还得…”
“娘,您糊涂了?我们虽然没有居所,但孟大人不是有一处院子么,我们可以…”杜令荷早就从秦牧等人口中晓得,孟子德在京城有一座不大的院落,只是因为孟子德疯了,没办法开口,所以她们母女才没有住进去。
但只要孟子德能从天牢里进来,她们自然就可以住进去了。
杜令荷这边欢喜,杜姚氏却是突然变了脸,喝斥道:“闭嘴,亏你还是个女儿家,如何能说出这般不知羞耻的话来?孟大人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住进孟家?就算孟大人此刻疯了,那也是曾当过钦差大人官家,你就不怕住进去,人家不但会骂你不要脸,还会在背后戳你的脊梁骨!”
不但杜令荷,就连知道杜姚氏是柔软性子的林敬之与玉姨娘此刻也是有些发懵,只有柔姨娘与婉姨娘听到这句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这个年代注重男女大防,杜令荷即不是孟子德的妻子,也不是孟子德的侍妾,怎么能堂而皇之的住进孟家?
杜姚氏的话不可谓不刻薄,杜令荷闻言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脸色发白,笑意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知道母亲一直反对她与孟子德的婚事,但想着母亲是个没主意的人,只要自己多劝几句,总能让母亲答应二人婚事的。
却是没想到母亲竟然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如此刺人心肝的话来。
杜姚氏瞧见女儿一脸痛楚的模样,她心里也不好受,她只生了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之所以任由女儿任性胡为,除了自个儿心中没有主意外,也与宠溺娇惯有很大的关系,但此刻眼见女儿要往火坑里跳,她就是做回棒打鸳鸯的恶人,也在所不辞。
心肝儿一抽一抽的疼,杜令荷的眼泪,也是轻轻的滑下,没有开口求母亲,杜令荷突然死死咬着嘴唇‘扑通’一声跪在了林敬之的面前,“林公子,民女求您再帮民女一回,给民女与孟大人做媒!”
“啊?”林敬之刚回过神来,又是怔在了当场,尽管知道杜令荷对孟子德死心踏地,他也没想到杜令荷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这个时代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别说没有女儿家厚着脸皮求人牵线做媒的,就是此刻杜姚氏在场,并且明显是不同意,林敬之也不能点头答应。
再则孟子德得罪了权贵无数,又得了疯癫之症,不管日后能不能医得好,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他怎能亲手将一个花季少女推到火炕里去?
晓得杜令荷对孟子德情根深种,并且打定了主意,他只好耐着性子,开始给其细细的讲解其中的厉害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