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轰隆隆的马蹄声,难民们尽皆吓的脸色发白,双腿直哆嗦,他们这些老百姓,与守城的士兵还能拼上一拼,但如果换成了骑兵,人家只需一个冲锋,就能杀掉他们一大半。
林敬之与玉姨娘随后赶到,听到声音,也是大吃一惊,难道王蒙为了拿下自己,竟然请郑家派来一支骑兵相助么?
若果真如此,今晚怕是很难逃脱了。
不待那些骑兵进城,玉姨娘猛然向旁边疾冲,然后在墙壁上蹬踏了几步,爬上了屋顶,“二爷,快过来,婢妾将你拉上屋顶。”
林敬之晓得骑兵的厉害,连忙跑到近前,拉住玉姨娘扔下来的绳索,攀爬了上去。
追在后边的洛城军士并不晓得前边发生了什么事,再次与难民撕杀了起来,喊声震天,不久后,那踏的大地都为之震动的骑兵队伍,终于冲进了城池,不过这些人显然没想到城中竟然有两派人马在打仗,冲在最前边的连忙急拉马缰,停了下来。
林敬之爬在屋顶上,看了过去,只见这些骑兵座下的马儿个个神骏不凡,正在喘着粗气,显然已是跑了好长一段时间,骑兵将士盔甲锃亮,是统一着装,腰间挎着钢刀,还未动手,一股萧杀之气就扑面而来。
“大胆,你们是何方刁民,竟敢反抗官府,难道你们就不怕被诛连了九族么!”骑兵全部停了下来,大约有五百余人,随后,一个身穿紫色锦袍的娘娘腔越众而出,用马缰指着难民们大声尖喝。
听到这个声音,林敬之身体猛然一颤,脸露希望,听闻那位钦差大人已经停止了南下,难道…
难民们被堵在中间,前无出路,后出退路,脸色灰败,以为今日必死无疑,就在此时,胆子颇大的高木大声喝道:“官府不仁,想要杀了给我们管饭的林家家主,我们今天不反抗,明天就会被活活饿死!”
“是啊,没有林家,我们就没有吃的,早晚是死,还不如与官府拼了!”王海混在人群中,也是大声喊叫。
娘娘腔骑在马背上,先是脸色一变,刚待发怒,却又停了下来,疑惑的问道:“林家?你们说的是哪个林家?”
“洛城只有一个林家!”林敬之突然在屋顶上立起,大声回道。
“哦?林家可是有一位老太君,被皇室亲封为七命诰命夫人?”娘娘腔说到皇室二字时,对着京城的方向,抱了抱拳。
林敬之难压喜色,连忙答道:“不错,那位七命诰命夫人,正是林某的奶奶。”
“那你可是林敬之?”娘娘腔说罢,就见王蒙带着一群军士从另一边包抄了过来,林敬之认了下来,然后一指王蒙的方向,大声道:“大人,这个狗官陷害林某,企图霸占林家的财产,还请您为下在做主。”
“好大的胆子,连七命诰命夫人家的财产都敢霸占,你这狗官的眼中,可还有皇家威严?来人,给咱家将其速速拿下!”娘娘腔闻言一声怒喝,一队骑兵便冲了过去,王蒙不晓得这些骑兵是哪里来的,刚要让四周军士反抗,就见一人从腰间抽出来一个金光闪闪的腰牌,“我们是京城的羽林军,这次是随着钦差大人巡视地方,尔等还不快快跪下!”
此语一出,王蒙大脑中轰的一声巨响,没有了知觉,羽林军,这些骑兵居然是随着钦差大人南下的羽林军。
王蒙脸色惨白,不敢反抗,那些军士们连忙呼啦一声,跪倒了一大片。
“在下林敬之,见过大人。”林敬之从屋顶上下来,就连忙来到了娘娘腔的面前,娘娘腔从马背上跳下,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在地上,“唉哟,这骑马赶路可真是件苦差事,跑了三天三夜,咱家的骨头都给颠散了架子。”
闻听对方自称咱家,林敬之终于可以肯定,此人就是传说中,伺服皇室宗亲的太监。
“别叫咱家大人,咱家以残缺之身,受之不起,你直接叫咱家全公公即可。”娘娘腔先是自我介绍了一遍,才轻轻挥了挥手,示意闲杂人等退后,玉姨娘原本不放心,但见林敬之给她打了个眼色,只好乖乖的退出了五丈以外。
“那个玉碟,是你写好,让家中奴才跪在宫门口,递上去的?”全公公压低声音,轻声询问。
林敬之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好,那就没错了,你今天晚上好好收拾一下,明天就跟着咱家去京城面圣!”全公公说罢,一指王蒙问道:“此人官居何职,洛城的城守身在何处?”
“回大人,此人就是洛城城守,叫王蒙。”林敬之开口介绍。
“哦?”全公公眼珠一转,又看了林敬之一眼,“你好大的胆子,尽敢聚众对抗掌管一城之地的城守大人,他的手底下,最少也有三千军士吧。”
林敬之连道不敢,然后将林家开荒地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全公公听罢,才晓得这些难民为何会拼死保护林家了,又交谈了几句,二人上了马,径直来到了大堂,一路上,死尸遍地,鲜血横流,每看到一具难民的尸体,林敬之就心酸一次,这些人都是有父母妻儿的呀!
心中打定主意,定要将他们厚葬,并且照顾好他们的家人。
来到大堂坐定,全公公让人把王蒙押了上来,此时王蒙披头散发,满身泥土,狼狈不堪,缓了一会,王蒙心神稳定了一些,问道:“你,你是何人,竟敢当街捉拿朝廷命官!”
“本公公乃当今皇上亲自点名,跟在钦差大人身边协助捉拿贪官的全公公,奉皇上口谕,宣林敬之林公子上京面圣!”此语一出,王蒙再也无法保持镇定,浑身一软,就瘫倒在了地上,皇上,皇上为何会招见林敬之!
王蒙此人心狠手辣,坏事做绝,上次为了栽赃林家,不惜毒死了几个百姓,当真是丧尽天良!
今天,又为了拿下林家,挑起了战争,林敬之在回来的路上,大致算了一下,最少也有三百多具难民的尸体,这笔仇不报,他如何对的起他们已经升天的亡魂?
接下来,他将王蒙做的恶事一桩一桩的说与全公公知道,就算全公公住在了皇宫里头,见惯了人情冷暖,也是不由的指着王蒙喝骂,到最后,林敬之指了指刘彪已然身亡的尸体,又道:“全公公,几个月前,此人还是个身强体胖的中年人,可您看,现在都被王蒙整的没有人样了!”
“来人,将这个昏官拉出去重打二十大板,押进囚车,送京听审!”若是钦差大臣亲自到了,有尚方宝剑,可以立即砍了王蒙的脑袋,但全公公只是奉命协助,所以没有立即砍杀朝廷命官的权力。
只是重打二十大板,林敬之如何能解恨,又道:“全公公,王蒙此人异常贪婪,家中银钱无数,在下听闻北方爆发蝗灾后,国库空虚,当今圣上都在发愁…”
话都不用说完,全公公就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拿起惊堂木,砸在案桌面上,大声喝道:“来人,将王蒙的家给咱家抄了!”
“是!”一队羽林军单膝跪倒应了一声,然后找来一个衙役,直奔王蒙府邸而去。
抄家虽然会伤到很多无辜,但林敬之也只是在心中说一句,要怪,就怪你们命不好,偏偏跟王蒙这个狗官搭上了关系。
羽林军退下不久,几个难民突然闯了进来,手中拖着两个半死不活的男子,正是治城守备张秀,还有六扇门总捕头阴雷,而那几个难民,则是乔装打扮的洪峰,与杨威几人。
见到这两个人,林敬之再次给全公公诉说罪状,全公公听后也不费话,直接让人装进囚牢,然后去抄家。
全公公可是十分清楚当今圣上多么缺银子,不然也不会让钦差大臣严抓贪官,又问:“洛城可还有贪官?你且说出来,咱家一并拿下!”
“是!”林敬之毫不客气的将王蒙的心腹全部供了出来,全公公也是心狠手辣之辈,照单全收,不过等将人全部分派下去以后,他皱起了眉头,“林公子,咱家一下在洛城抓了这么多的官员,该交给谁来代为打理呢?”
“这”林敬之也为难了起来,想了好半天,才道:“在下倒是知道有一个人,曾是清官,颇有几分能耐,但他不懂得逢迎上司,官职已经被撤掉了。”
全公公摇了摇头,“那可如何是好?”
林敬之想了一会,眼珠突然一转,心有所思,压低声音道:“全公公,您可知道在下递交的那份玉碟,上面写了些什么?”
“这个,就算不知道全部,但也晓得一大半。”全公公答道。
全公公本就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不然也不会被委派下来,跟着钦差做事,后来去钦差住地颁发圣旨的公公,又给他传了一道口谕,并奉命告诉了他那份玉碟上大致的内容,要他优待林敬之,早日赶回京城面圣。
眼见全公公大致知道一些,林敬之也就不再犹豫,开口道:“全公公,既然您知道一些,那就应该明白洛城一定要委任一位信的过的人来坐镇,不然王蒙刚走,田机就会再次派心腹之人前来接任…”
“对,你说的有理,既然这样,就按你说的来办!”全公公立即下了一道命令,让张嘉以白衣之身,暂代洛城城守。
该抓的都抓了,又与林敬之商量了一会,全公公的眼皮就开始打架,撑不住了,为了赶到洛城,尽快携带他回京面圣,全公公已是两天两夜没合眼了,林敬之见状,赶紧识趣的告退了出来。
全公公的出现,如异军突起,一下将王蒙等人全部拿下,林敬之出了大堂,兴奋的一把就将玉姨娘紧紧的搂在了怀中!
玉姨娘微微挣了挣,就由他去了。
“玉儿,为夫明天一大早就要随着全公公上京面圣,我们现在赶紧去西城别院一趟,与老太君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