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蒙虽然一直派人盯着林家的一举一动,但那些手下明显要懒一些,他们是等林家把传单发放完以后,天都大亮了,这才来到了城南门口,林家施舍粥饭的地方。
听到林敬之鼓动灾民去挖运河,开荒地,他们心中暗道不妙,留下几个人在这里捣乱,跑的最快的那个,则赶紧向衙门跑去通风报信,王蒙虽然中庸无才,但为人自律,每日早间都起床甚早。
他正在书房读书,听到下人说有公差有急事禀报,便让下人把跑回来通风报信的这个公差,给引到了书房当中。
那公差跑的甚急,进入书房后,赶紧单膝跪地,咽了口唾沫,强压下急促的喘息,开口道:“大人,不好了,那位林家的二公子正在城南门口开棚济粥的点上,鼓动灾民去城外开荒地,挖运河呢!”
王蒙原本放下书本,端起了茶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闻听此言,‘噗’的一声就把刚含到嘴里的温茶水给吐了出来,“你说什么?开什么荒地,挖什么运河?”
说罢,‘咣’的一声,就把茶杯砸在了桌面上。
那位公差吓的浑身一颤,赶紧压低了身形,不敢再看王蒙一眼,回道:“小人也没听明白,不过那位林家二公子的确是在那里鼓动灾民去城外开荒地挖运河,并且很有可能会以不再赈济灾民相要挟。”
闻听此言,王蒙‘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书房的大厅内焦急的走了几圈,突然想到一事,开口道:“不管是开荒地,还是挖运河,都得有朝廷的官文才成,你立即去工部掌管屯田与水利的衙门口给我查清楚,林家是不是已经办好了公文,若是没有办便罢,而若是正在办,就让他们立即给我停下来!”
“那,那如果林家已经办好了呢?”公差犹豫的问了一句。
“滚!”王蒙上去就是一脚,把那位公差给踹倒在了地上,若是林家真的已经办好了官文,即便他是洛城城守,在找不到林家的痛脚之前,也只能忍气吞声的干看着。
公差吃痛下一声轻呼,随后连忙爬起来,灰溜溜的跑出去办事去了。
待公差的脚步声渐远,王蒙迈动脚步,背着双手,缓缓的在书房内来回绕着圈子,那张山羊脸也是渐渐阴沉了下来,林敬之已经和自己翻了脸,若是没有办理好官文,他敢明目张胆的拉拢灾民去城外开荒地,挖运河?
不可能,这个年轻人不光牙尖嘴利,脑袋也是很聪明的!
若非如此,林家早就被他与田机给霸占了,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林家似乎已经嗅到了点什么,不然林敬之实在没必要公然与自己翻脸,这对林家来讲,没有好处。
若果真是这样,那自己以后也没办要有太多顾忌了,反正上面的意思是尽快把林家拿下!
走回椅子旁边,他缓缓的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又静静的思虑了半晌,觉得对林家,还是越早下手越好。
双眼陡然睁开,轻轻击了下双掌。
掌声落地,就见一个人影突然从书架的屏风后面闪了出来,单膝跪在了地上。
淡淡瞥了眼跪在面前的青衣人,王蒙道:“这几天继续准备上次未能完成的计划,等时机成熟,立即出手!”
“是,主人!”青衣人应了一声,便闪身离开了书房。
过了片刻后,那位公差满意头大汉的去而复返,脸色明显有些苍白,跪在地上,小声回禀道:“大人,那位林家二公子已经办好了开荒地与挖运河的官文,银子也交到了工部屯田郎中余树余大人的手中,官文上写的清清楚楚,那块荒地足足卖了三十万两白银。”
“叭~”
尽管已经提前猜到,但王蒙还是压不住怒火,拿起茶杯就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那位公差不敢躲闪,任由杯渣与茶水溅了一头一脸,因为力大,锋利的碎瓷渣还在公差的脸上划出了几道血痕,“废物,真他妈的废物!他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就是个榆木疙瘩!”
那公差虽然吃痛,却不敢喊出声,只是再次压低了身形,脑门都磕在了地上。
“那余大人有没有告诉你,林家是用什么借口买下那块荒地的?”
那公差打着哆嗦,回道:“余…余大人说,林家…原本是说要在那块荒地上养马养牛。”
“滚!”
王蒙已是气的脸色发青了,养马养牛,用得着花几十万两银子买那么大一块荒地?至于水利郎中那里就不必问了,想来林家定是用银子,买去的官文。
那名公差闻言爬起来拔腿就跑了出去,不过过了一会,又跑了回来,跪在地上颤声道:“大人,小人还打听清楚了,这两张官文都是屯田管事刘彪帮着林家疏通关系,办理好的。”
“刘彪?”王蒙听着耳熟。
“是的,这个刘彪以前还当过城守大人呢。”那位公差见王蒙想不起来,赶紧提醒了一句。
流洲一共就只有三十来个城守的位置,公差一提醒,王蒙就想起了这个刘彪是何许人了,怒道:
“这个混蛋不是已经被贬为平民了么?怎么又爬到了屯田管事的位置上?”
“这,可能是花银子买的吧。”公差说完,再次低下了脑袋。
这回王蒙没有再砸东西,因为他已经找到了更解气的出气筒子,阴着脸狞声道:“随便找个由头,派人把这个混蛋给我抓起来,弄进大牢,大牢里的刑具,让他轮流给我吃上一遍,但记得,不要把人弄死了,此人日后说不准还有用!”
不自觉的打了个寒碜,公差应了一声,就飞也似的逃出了书房。
白花花的三十万两银子,就这么不见了,王蒙是越想越气,恨不得亲自去大牢里给刘彪用刑,另外,他也恼恨林敬之,竟然舍得花三十万两白银买一块偏远的荒地,他本人可是对开荒地与挖运河没半点兴趣。
他要的,只是林家的银子与店铺!
开荒地与挖运河都是大工程,这边一动工,想来知洲大人就会知晓,这可如何是好?想到头顶上那位恩师,王蒙就一阵头疼,这回怕是又得挨顿训斥。
嗯,得早点对林家动手了,恩师年龄已大,过不了两年就要卸任了,时间紧迫,定然没什么耐心,到那个时候,自己城守的位置定然不保,况且没了恩师撑腰,自己再想对付林家,就更不容易了。
自己与恩师都吞了林家的银子,万没有和解的可能,那就注定要有一方消亡!
王蒙思量间,眸子里凶光连闪,双拳,也是紧紧的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