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含香的扶持下,唐郁香艰难的站起身,一阵痛楚自膝盖处传来,直疼的她连连吸气,将半边身子,都倚在了含香的身上。
“老太君在屋里吧?”
含香将唐郁香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边往屋里走,边道:“嗯,老太君刚刚睡了一觉,这才刚刚醒过来。”
睡了一觉,刚醒过来?
唐郁香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头,难道是自己刚才听错了?
不可能吧!
走进厅内,唐郁香就见林老太君正端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吃着茶水,脸上平平淡淡,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
“孙媳给老太君请安。”在含香的扶持下,唐郁香走到大厅的中央,强忍着痛,施了个万福。
林老太君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并没有问她腿为何会痛,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道:“坐吧,李管事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唐郁香腿一软,就要跪下回话,但一旁的含香看到林老太君打过来的眼神后,却是没有松手,使出全力,将她扶着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回老太君,李…李管事,他死了。”说到正事,唐郁香心中一阵慌乱,咬着嘴唇,怯怯的回道。
“哦。”林老太君闻言脸不改色,依然平淡如初,只是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轻轻应了一声,就好像李管事死了这件事,在她眼里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样。
见林老太君没有发怒,唐郁香悬了老半天的心,才稍稍降下来一些,知道林老太君这是要听下文,便赶紧一五一十的将大厅内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对于李管事一家所做的恶事,她极尽可能的用语言修饰了一遍,说得李管事虽不至于人神共愤,但也是死有余辜了,说完后,她取出记录着李家罪行的纸张,恭敬的递到了林老太君的面前。
林老太君只是在那几页纸上大致扫了几眼,就将之放在了桌子上,随即脸色一板,阴冷的目光,就将唐郁香罩在了其中,“李忠好歹也是我用了十几年的奴才,你就这么把他活活打死了,是不是太不把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了?”
说到最后,林老太君故意将音调拔高,吓的唐郁香小脸一白,便要跪下认错,不过立在一旁的含香见状,却伸出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见唐郁香吓的不轻,林老太君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满意,又接着道:“就算他真的罪该万死,你是不是也应该提前派人来给我打个招呼?”
“是,老太君,是孙媳考虑不周,还请您责罚。”唐郁香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小心肝蹦呀蹦的,都跳到嗓子眼的高度上了。
“罢了,你出身不好,没管理过后院的杂事,年龄也还小,做事情时,也难免会出些岔子,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暗中罚唐郁香跪了一个多时辰,又吓唬了几句,林老太君知道火候够了,就大度的摆了摆手,不再追究。
“谢老太君不罚之恩!”唐郁香赶紧站起来施了个万福。
林老太君摆了摆手,示意她重新归坐,又道:“说起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做事情时,多想想就好,还有,您胳膊上的伤还未痊愈,需要休息,目前就不给你指派什么活计任务了。”
唐郁香知道这是林老太君目前不想分给她权力,连连点头应了下来,在她心里,才不想为林家的后院事情烦心,有可能,她到是愿意平平静静的待在自己的小院里,什么事也不做。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唐郁香就退了出来,刚转过小院的门口,她就一下靠在了院墙上,用手抚着心口,长长松了口气。
这一关,总算过去了。
知冬与知秋跟在后面,也是长吐出一口浊气,眼睛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就像刚刚进的不是林老太君的小屋,而是鬼门关一般。
一直等不见了唐郁香主仆三人的背影,留香才转身回了小屋,见林老太君闭着眼睛假寐,忍了良久,终还是开口问道:“老太君,在您的眼里,二奶奶真的适合当下一代主母么?”
林老太君闻言眸子骤然睁开,精芒四射,直吓的留香接连退了好几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在留香的身上来回打量了好几圈,林老太君才淡淡的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回老太君,奴婢也没什么看法,只是觉得二奶奶性子有点软,胆子也有点小。”留香怕林老太君多心,以为她也想参与后院的事情,心中一阵后悔。
性子软?胆子小?
林老太君缓缓的摇了摇头,唐郁香若真的性子软,当初被抢进林府后,会果敢的抵抗?唐郁香若真的胆子小,前两天她敢让护卫们出手救助那位郑公子?
在没有反抗的余地时,低头服软,这不叫性子软!
在死亡之前害怕,也不能叫做胆子小!
是人都会害怕,恐惧,如果时候对了,也是件好事,就像刚才那样,才便于控制。
摆了摆手,林老太君示意留香退了下去。
等杨威退下后,林敬之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小院中吃过了午饭,这才与侍墨一起走出了大门,他虽然心中有些担心唐郁香处理李管事时,会遇到刁难,但林老太君不想让他插手后院的事情,他也不敢忤逆。
这倒不是他自己怕林老太君责难,而是担心自己插手后,林老太君不拿他怎么样,却把气撒在他的几个女人身上,尤其是处理这件事情的唐郁香,他会心疼。
“侍墨,你可还记得前两年,有一个管理屯田开荒的主事,张嘉,张大人?”走在大街上,林敬之开口询问。
侍墨的记忆力极佳,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就想了起来,回道:“记得,当年张大人可是为百姓做了不少的好事,不过张大人已经于去年被卸任了吧。”
“是啊,好官总是难做的长久,你可认得张大人家的住址?”林敬之又问。
“回二爷,张大人的家住在北城,那里环境不是很好,住在那里的,几乎全是租种田地的佃户,怎么?二爷您要去找张大人?”侍墨想不能主子怎么会突然想起要拜访一位卸了职的官员。
当年没有卸职时,张嘉也只不过是个屯田主事,从九品的小官。
林敬之点了点头,眸子里光芒意味难明,道:“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