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吹牛是要付出代价的!
绩擅长于全局,薛仁贵擅长于作战,高侃擅长于节制长于后勤。若要问如今同在东征军中的李贤和刘仁轨擅长什么,用李贤的话来说,那就是他擅长于忽悠,刘仁轨擅长于扯皮,这不,金仁问巴巴地跑来商量战果分配问题,刘仁轨一说就是洋洋洒洒两个时辰,从两国当年的盟约,到之后大唐的出兵支援,可以说是遍数两国邦交四十年。
罗罗嗦嗦一大篇,其中心思想就是——我大唐可没亏待你们,这次出兵是为了替你们消除后顾之忧,你还好意思来要领土?
可金仁问就是好意思!这年头官当得越大,脸皮就得越厚,尤其是他这个在大唐当官的新罗人,更是历练出了一张极厚的脸皮,即使在刘仁轨这样明白的表示下,他却依旧不依不饶,用十万分的耐心展开了水磨功夫,直到李贤砰的一声推开了门,信手把一个人犹如死狗一般丢在了地上。
刘仁轨没想到李贤会忽然闯进来,金仁问同样没想到,所以在一个人影兜头砸下的时候,他还直觉地往后连跳了几步。待到看清地下那个是他带进平壤城的某个属下,他登时勃然色变,一下子连进三步大声抗议道:“我这属下犯了何罪,雍王殿下为何如此对他?”
好嘛,猪八戒还倒打一耙?
李贤见刘仁轨也铁青着脸,却暂时没功夫理会这位宰相的意思,眯缝着眼睛露出了灿烂地笑容:“临海郡公想知道他犯了什么罪?那好。我告诉你,贵属十几人不顾禁令,擅闯民居,奸淫高句丽妇女十一人,杀高句丽平民二十三人,正好被我的护卫亲眼看见,你说,这是不是罪?”
这打仗的时候违反军纪四下劫掠。对于如今的大唐是很普遍的事。就比如苏定方打百济收获无数;郑仁泰薛仁贵打铁勒腰包满满;包括李贤自个打吐蕃都是一样刮地皮。所以。金仁问听到这样的罪名并不服气。奈何被人抓了现行,为这么一些人和李贤起冲突也不合算。而即使是刘仁轨,也觉得李贤太小题大作了一些。
李贤当然知道这两位想的是什么,用脚后跟把门轻轻踢上,他看也不看地上那个新罗武士,笑眯眯地走上前去:“如果光是这些,临海郡公日理万机。我也不会前来打扰。奈何你这属下还说了一件很有趣的事,你要不要听听?”
虽说摆出了征求人家意见地架势,但他却根本不等金仁问回答,自顾自地说道:“你这属下说,李司空和已故苏大将军都算不得什么,最厉害地还是贵国地金信将军。据他所说,这金信打仗固然是用兵如神,这下毒的本事也是出神入化。一杯鸩酒。就让我苏大将军剩下的寿元缩短了一半,回国后没多久就死了,而李司空同样也活不了多久。啧啧。有这样的人物,我怎么就没福气一见呢?”
一听到金信这个名字,金仁问的脸色便有些发白,待听到鸩酒和下毒,他更是猛觉得脑袋发昏,甚至连李贤最后那些话都根本没听见。在这次担任协调工作之前,他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回新罗了,但此次回到军中,仍然很是听说了一回军中津津乐道的趣闻轶事,其中金信这一段最是赫赫有名。这私底下说笑似的提起没什么关系,可怎么会让唐军知道了!
“殿下,这都是误会…”
“我也希望是误会!”李贤一口打断了他地话,面上依旧挂着笑容,但此时此刻那笑容中却充满了咄咄逼人的味道,“你在大唐做官不是一天两天,应该知道,我和已故苏大将军是酒友和忘年交,至于李司空更是我的师傅,别的事我可以不管,但这件事临海郡公你若是想轻易糊弄过去,只怕是不可能了。”
他从袖子中拿出一本奏折晃了晃,慢条斯理地道:“这写给父皇的奏折我已经都拟好了。”他随手翻开读了起来,“辽东之地,周为箕子之国,汉为玄郡,魏晋以前,近在提封以内,不可许之以不臣。新罗借盟国之利谋夺辽东,毒杀我国大将,显是不臣之心…”
“殿下不可!”
这下子金仁问是真的有些慌了,若是真正问起案子,这事情没有物证,人证也未必可信,但要是真的任由李贤打御前官司,这后果就真的很难说了。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活活剐了地上这个惹事生非地家伙,更恨不得把那些编造这通话地人也一起扔进海里。
李贤也真是,他是雍王,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会相信这种鬼话…等等,这位雍王 名吃人不吐骨头的,不是别有企图吧!他越想越有可觉得心惊,联想到大唐军方中某些人的强硬态度,他更是猛地提起了心——大唐不是要趁势连新罗一块吃了吧?
于是,接下来他赶紧剖心袒腹一般地表明心迹,正当他说准备回去彻查地时候,李贤却皮笑肉不笑地打断了他的话,表示这件事情会由唐军接手查一个仔细,在此期间要留下他配合调查。虽说不知道这配合调查是怎么回事,但看到这门外的八个彪形大汉,金仁问心中清楚,短时间内,他怕是没法离开这高句丽王宫了。
整个过程期间,刘仁轨都没有说一句话。直到金仁问被带走,地上的新罗武士被人拖走,大门重新关上,这位老谋深算的宰相才托着下巴认认真真地打量着李贤,最后才说出了一句话。
“雍王真是好算计!”
李贤的脸皮厚度绝不逊色于一把年纪的金仁问,甚至还有超出的趋势,自然不会在乎刘仁轨这轻飘飘的反讽。于是,他笑眯眯地答道:“刘相公过奖了!”
一记重拳打在了空处,刘仁轨不可能不火大,当下又质问道:“那么雍王准备从新罗身上谋取什么好处?你知不知道,朝中那些文官对于擅开战衅肯定是持反对态度,这么几句流言你若是直接上报陛下…”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李贤笑嘻嘻地向他展示了手中奏本——赫然是空白一片一个字都没有。不单单如此,他还听到了一句几乎让他吐血的解释:“昨天晚上我正好看纪略,翻到了裴矩给高祖皇帝的进言,想不到今天正好派上了用场。”
强忍住骂人的冲动,刘仁轨吹胡子瞪眼地问道:“那雍王殿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吹牛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尤其是这牛皮吹破,那代价很可能要让他们吐血!”李贤笑容可掬地朝刘仁轨拱了拱手,“倘若还有新罗方面的人过来,还请刘相公帮忙接待一下,我这边得和高藏王好好商量。”
瞧见李贤潇洒地转身出了房间,刘仁轨前所未有地翻了个白眼。商量…和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商量,迟早得倒大霉!
如果李贤知道刘仁轨对他做出了吃人不吐骨头这个评价,那么,他一定会感到非常高兴,因为那确确实实就是他的本性。只不过,他并没有像自己刚刚所说的那样去找高藏王商谈商谈,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顺便提一句,这原本是高句丽太子高德武的房间,陈设倒还马马虎虎,就是柜子里珍藏着好些花样百出的春宫图,品味很是特别。
然而,仿佛是命中注定他没法好好睡觉,美梦刚刚开了个头,他就被一阵使劲的摇晃给摇醒了,睁开眼睛一看见是程伯虎,他立时气不打一处来。正想喝骂的时候,他却看到程伯虎背后探出一个脑袋,正是薛丁山。
“六郎,这大白天你睡什么觉!我今儿个拉着小薛去找那个号称高句丽第一的名妓,结果回来的半道上远远望见一个人。虽说只是惊鸿一瞥,但看着好像是…好像是你那个小老婆。”
李贤虽说那次大婚一娶娶了四个,但是从本质意义上来说,他很不愿意别人拿贺兰烟屈突申若和许嫣分什么高低,程伯虎和他熟悉得像兄弟似的,更不会犯这个忌讳。因此,对于他来说,小老婆这个词只有一个意义,那就是特指高德笙。
于是,原本还睡眼惺忪的他一骨碌坐了起来,在程伯虎脸上瞅了老半晌:“既然看到了,你怎么不把人给我追回来!”
“怎么没追?我和你可是兄弟,我立刻拉着小薛就赶过去了,小薛连他的看家神射都拿了出来,结果还是没追着,倒是射死了一匹马!我已经假传你的命令,让盛允文把那个街区暂时围了起来,谅她插翅也难飞!不过,六郎你想到没有,我们这一路紧赶慢赶,到这里不过才几天,那高德笙一介女流怎么会那么快?还有,这高句丽摆明了是没希望,她还回来干什么?”
这事情他怎么会知道,抓着人不就什么都清楚了?李贤暗道程伯虎机灵,这种事情除了叫盛允文,其他人出马还真是不妥。随手抓了旁边的衣裳三两下穿好,他立刻穿上鞋下地,一把拿了身旁的宝剑。这可是敌国,不带兵器的话谁知道会遇到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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