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万启勇的气急败坏相比,邱兴文现在脸上的表情却如春风拂面。
“老邱,你把康乐嘉园以两千六的价格放出来,我看万启勇的日子这下可有点不舒服喽!”曾庆华手拈一颗黑子,在棋盘上轻轻放下,然后笑着说道。
“哈哈哈,我就盯着他开盘的日子了,他以为在房管局里面设置了障碍,就能让我们无可奈何了,却不晓得这房管局不是他家开的。哼!这万启勇当流氓的时候没水平,就算是做企业了也没什么长进,整天个就知道用这种暗地里的小手段。”邱兴文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晒然道。
“呵呵,万启勇现在有得头疼了!滨海广场开盘才一天,如果马上降价,滨海广场的名声就没了。”曾庆华轻笑道。
“就是要让他难受!”邱兴文啪地一声用力在棋盘上拍下一颗棋子,“当初他使了手段在滨海广场的事上摆了我一道,这份情我记着,今天总算是还给他了!”
“你呀…”曾庆华不禁莞尔:“我说老邱,滨海广场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没想到你还记住心上,当初不是也帮了赵斌的忙吗,还说谁爱接手就谁接手呗。”
“话可不能这么说,老曾。”邱兴文瞪起了眼睛,“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万启勇可是剽窃了我的方法,还没交一分钱的专利费,哪有这么便宜的事?都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这可是还他的礼了。”
“算了,算了,不跟你争了!”曾庆华笑着摇头。
万启勇的心情当然不舒服,康乐嘉园和滨海广场只是一街之隔,两千六的价格开出来,这简直是赤裸裸地宣战。
“康乐嘉园的后台搞清楚了没有?”万启勇面无表情地问道。
坐在他身边的副总张铨有些紧张地翻着手头上的资料,说道:“昨天我就让人连夜去查了,通过工商局的人查到,这康乐嘉园的开发商是富乐房产公司,总经理是一个叫江志成的人,法人代表是邱兴文。”
“邱兴文?”听到这个名字,万启勇眼里的精光闪了一下,问道,“哪个邱兴文?”
“这…”张铨一下语塞了。
张铨是万启勇的表姐夫,这个人能力有限,不过怎么说也是自己人,万启勇就让他在公司里挂了个副总的名号,其实这副总的名号也是拿出来给外人看,张铨在启勇地产里的地位也就是高层管理里的打工仔。
一个晚上的工夫,能让他查到康乐公司的主要负责人,已经是尽了他最大的努力了,他又如何知道邱兴文是何方神圣?
万启勇看到张铨这个样子,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就对边上的另一个副总马俊才道:“俊才,你去调查一下,看这个邱兴文是不是那个富海航运的总裁邱兴文?”
马俊才四十出头,长着一张瘦长脸,脸颊白净无须,修饰得很清爽。
他原本是一个教师,而且还是在乐云市一中的数学教导组当组长,因为和人争学校教导主任的位置,不知怎么搞得被对手扯出了作风问题,举报他利用手里的职权和好几个女学生有不寻常关系,搞得身败名裂,最后还被开除了教师资格,赶出了市一中。
马俊才经此一变,性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马俊才小学时和万启勇是同桌同学,两人的家也住得紧,就隔了一条巷子,因此关系不错。不过当初万启勇是流氓头子,而马俊才却是教学育人的教师,两者职业有些格格不入,因此来往就少了一些,此时马俊才被人算计,家庭也发生了危机,只得灰溜溜地回到父母家安身。
马俊才父母和万启勇父母常有联系来往,私底下说起话来,万启勇老妈又把这话传到了万启勇耳朵里。
万启勇一听,这不是瞌睡送上了枕头!
他那启勇地产成立之后,先是用了手段小打小闹地连蒙带威胁弄了几块地,但是他那帮手下全是大老粗,让他们砍人是行家,就是没有一个真正是懂企业管理的人,这马俊才和他关系深厚,又是高级知识分子,正是他最缺的一类人,于是当晚万启勇就找了马俊才出来喝酒解闷。
马俊才这几天窝在家里也是苦恼得很,万启勇约他,也就马上出来了。
等到酒喝好,万启勇就笑呵呵地带着马俊才到了西门的一座破院子里,然后上了二楼,对马俊才说:“兄弟,哥哥今晚请你看一场好戏。”
马俊才喝得迷迷糊糊,听了万启勇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正纳闷着,就听着外面传来汽车的刹车声,然后几条凶神恶煞的大汉走了进来,往院子中央扔下一个大麻袋。
很快,麻袋被人解开,里面露出一个人来,马俊才仔细一看,可不就是那和他竞争的那个同事。
当晚,万启勇让手下的人当着马俊才的面砸断了那人的一只手和一条腿,从此,马俊才就死心塌地地跟着了万启勇,担任了启勇地产的总裁。
马俊才是搞数学出身的,心思谨密,听到万启勇如此一问,就知道事出有因,附在万启勇耳边轻声问道:“勇哥,你认识这邱兴文?”
万启勇点了点头,说道:“我怀疑这邱兴文就是那富海航运的老总,邱兴文和赵斌的关系不错。”
万启勇这么一说,马俊才也想了起来,问道:“是不是就是上次提出滨海广场解决方案的那个?”
万启勇没有回答,只是无声地点了点头,马俊才心领神会,也就不再多言了。
“你们都给我想一下,有什么办法可以应付?”万启勇给马俊才交代完毕,凌厉的眼神从在座的人脸上一一扫过。
现在坐在这会议桌旁边的都算是启勇地产里的主要骨干,其中几个还是当年跟着他一起打天下的得力手下。
“还用什么办法,我就说,干脆找几个人过去砸了它的那个售楼处,看还有谁去他们那里买房?”启勇地产的保安科长娄大海站了起来,大声嚷道。
娄大海是早前跟着万启勇混社会的得力马仔,因为伤人,比万启勇还早一年进了牢房,不过万启勇这人还是讲些义气,把娄大海家里人照顾得不错,娄大海比万启勇提前两年出来后,四年的牢狱并没有让他有丝毫的悔改,也没有去找其他的正经事情做,还是在社会上混,拉起了一帮人。
表面上娄大海是个混混头子,实际上却是受万启勇的遥控指挥。
万启勇坐牢期间,用了各种手段走通了牢里的门路,他坐牢就如同别人住旅馆一般,除了没有自由之外,其他的待遇都是一流的,就是连女人,都有人定期给他送进去。等到万启勇一出来,娄大海马上就带着手下的人归到了万启勇的下面,重新给万启勇撑起了场面。表面上娄大海是启勇地产的保安科长,其实就是打手头子,手下的保安除了明面上招聘的,另外还有内保,这些内保才是真正的护卫力量,穿上衣服是保安,脱了衣服就是亡命之徒了。
除了启勇地产,万启勇名下的那些个娱乐城、迪吧、溜冰场、等等都是由娄大海来负责安全护卫,另外那些最底下的小混混收过来的保护费之类的,抽头也是交到他的手上,然后再转给万启勇,
所以说,娄大海也是万启勇真正的心腹。
听娄大海这么一说,有几个原来混混转变过来的也就马上附和着叫嚷起来,一时间,会议室里杂声一片。
万启勇听到娄大海大叫,皱了皱眉头,厉声喝道:“大海,你讲什么混话呢!我们现在是正正经经做生意,还打打杀杀的,你以为你现在还是街头的小混混吗!”
娄大海这一辈子也就听万启勇的话,看到万启勇发火,悻悻地低了头不吱声,其他人也都畏惧万启勇,马上都住口不言了。
“万总,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依我看来,要不找个人先去和富乐公司的人交涉一下,看一下他们到底是一个什么态度?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毕竟大家都是搞房产的,出来办公司是为了求财,不是求气,真撕破了脸,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富乐公司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我的想法是,真等对方说明白了条件,我们到时候心里有数,再一一应付不迟。”马俊才想了一下,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
总算是听到了一个比较有建设性的建议,马俊才的话说完,万启勇紧绷的脸色稍雯,点了点头说道:“俊才这话说得有道理,就这么办,至于这出面交涉的人,我看也还是俊才你辛苦一下,你去办事,我放心,让这帮废物去,只会越搞越乱。”
听了万启勇的话,底下几个人心里虽然有些不服气,不过畏惧万启勇的手段,一个个低了头都不声不响。
倒是马俊才在心里苦笑,万启勇这话说出口虽然是表明了对自己信任,但这下却让万启勇那帮原本就不怎么服他的手下无缘无故地对自己又生了分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