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道:“皇上纵有欠缺之处,但他是九五之尊天下共主,一场阴谋暗杀换来的不会是太平盛世,而是更可怕的血雨腥风。这天下毕竟是大明的天下,想要扭转天下百姓乃至朝廷高官的想法,你那得国不正的新君如何服众,你可想过?”
高策铁青着脸看着谷雨,谷雨叹了口气:“昔年永乐大帝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做过些什么,难道不会是前车之鉴?”
“住嘴!”高策打了个寒噤,他胸前剧烈起伏:“看来你打定主意要与我为敌了?”
谷雨正色道:“某乃顺天府衙快班捕手,惩奸除恶,份所应当。”
白宽早已听得怒火中烧,上前一脚将谷雨踹翻在地,尖刀出鞘:“老子宰了你!”
“慢着!”高策出手制止道,他玩味地看着谷雨稚嫩的脸,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你一个小小捕快,屡次三番坏我等好事,若不是你狗皇帝早死在香炉峰上了,既然你对他爱戴回护,我就偏要带你看看这狗皇帝是怎么死在我手上的!”
白宽恨恨地将谷雨从地上拉起,余怒未消之下反手便是两个耳光,谷雨的嘴角流出血来,倔强地看向白宽,白宽气得挥手再打,吴勤伸手架住:“行了,跟个孩子较什么劲。”
白宽甩脱他的手,在谷雨背后狠狠推了一把,将他带下去看押。吴勤看向高策:“大老崔和折骨刘的尸首要从顺天府抢回来吗?”
“哼,两个胆小鬼。”高策怒火中烧。
吴勤道:“香炉峰上尸山血海,即便是久经沙场的人也会心生怯意。他二人心志不坚,难免会起了逃遁之意。可惜的是慌不择路引起官府注意以致双双毙命,”说到此处,脸上泛起忧色:“可我担心两人在临死前说出什么或官府从他们身上搜出什么,恐怕会对我们不利。”
高策哼道:“不必了,等他们发现我们早就得手了。”
吴勤点点头,沉声道:“隐患全部清除,耳目回报目标一切正常,可以放手一搏了。”
高策的目光看向午后的天空:“老吴,你是哪里人?”
吴勤一愣,旋即笑道:“我跟着您这许多年,好歹您老也关心关心部下——某乃扬州府高邮人。”
高策唔了一声:“离我家不过五十里地,我最稀罕你们那里的汪豆腐,所谓一烫抵三鲜,嫩豆腐切得粉碎,放入高汤中翻滚,一层熟猪油盖着滚烫羹汤,鲜香迎面,那滋味美得哟。”
吴勤的目光中出现了缅怀的神色,院子里陷入了沉默,良久后吴勤才道:“我堂客便会做,此役结束您来高邮找我,保准教您吃得痛快。”
高策看着吴勤,过了很久才笑道:“一言为定。”
朱常洵的身影穿梭在假山之中,两个小太监随他玩耍,不远处菱香和侍卫长罗杰一瞬不瞬地看着,罗杰凑近菱香,轻声道:“这件事如何跟贵妃娘娘说,你可想好了?”
“当日目睹殿下落水之人众多,想要掩盖此事是决计不可能的。只是此事可大可小,若现在禀告贵妃娘娘,殿下大病新愈情势不明,以她的性子盛怒之下难保不会要了我等的脑袋。”菱香早已想过对策:“过得几日待殿下好利索了再说吧,即便陛下和贵妃娘娘知道了,顶多治我等玩忽之罪,却不会伤及性命。”
罗杰紧皱眉头:“也只好如此了。”
朱常洵的身影在假山上一跃而下,菱香吓得面无人色,跑上前张开双臂迎向朱常洵,朱常洵虽然年幼,但是养尊处优生得健壮肥硕,菱香被撞得一个趔趄,娇小的身子向后栽去,朱常洵慌忙将她拉住:“菱香妈妈,您没事吧?”
菱香急道:“小祖宗,您大病初愈,还是悠着点好。”
朱常洵晃了晃胳膊,满不在乎地道:“夏姐姐药到病除,现下我早已恢复如初,浑身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为了证明自己的健康,朱常洵再次手脚飞快地攀上假山,菱香阻止不及,眼睁睁地看着他再次跃下,朱常洵拍拍手,炫耀似地道:“你看?”
七八岁的男童正是精力旺盛、活泼好动的年纪,又因万历宠溺有加甚少约束,是以养成了我行我素的性子。菱香见他面色红润,浑不似几个时辰前的虚弱惨白,身旁又有众多的侍卫一瞬不瞬地看顾着,这才松了口气:“是是,您厉害着呢。”
正说着,夏姜手端药碗绕过池塘向假山走来:“殿下,把药吃了。”
朱常洵登时苦了脸,央求道:“夏姐姐,这药苦得很。反正我也好得差不多了,能不能不吃?”
夏姜面无表情地道:“不行。”将药碗递了过去,朱常洵似乎有些生气,眼珠转了转:“我喝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夏姜有些无奈,但还是点点头:“可以。”
朱常洵狡黠地笑了,捏着鼻子将碗中的药汁一饮而尽,菱香忙递过一杯清水服侍他净了口。朱常洵迫不及待地道:“药喝完了,你们陪我出去转转,这宅子里快闷死了。”
“不可以!”菱香变了脸色,侍卫长罗杰也劝道:“殿下大病初愈,自当在府中好生将养,待痊愈之后再出府。”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