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献策见状,便又冷笑一声道:“战船千艘,好厉害啊!不过,在咱们眼里,不过是一些木头做的棺材罢了。
别不服气!
就说咱们现在站在上面这艘暴龙号,船体由厚厚的钢甲制成,你们那种自以为很大的18磅炮打在上面,就是给他挠痒痒。
而且,这船速还贼快。
相当于你们的船的航速的三倍。
对付你们那种木头船,咱也不用开炮,直接提高航速撞上去,保管能撞烂撞翻。
咱就不说咱们还有其它一千多艘战船了,就凭这艘钢甲船,就可以吊打你们一千艘,你们要是不服气,就将你们的舰队开出来试试!”
“你…………”
郑森再次被怼得哑口无言。
过了许久,才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就算水师不敌,咱们还可陆战。泉州岸墙城墙都很坚固,火炮林立。你们末必就能攻得下!”
“你又错了。”
宋献策笑道:“论陆战,全天下最强的是建奴军,比建奴军更强的是咱们北方军。建奴何等厉害,几十年来,朝廷的军队遇上建奴,无不大败而逃。
不过,建奴遇上咱们北方军,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咱们北方军从去年秋季开始北伐建奴,不到半年时间便将其灭国。试问你郑家陆师比之建奴如何?
你们自己掂量掂量好了。
不是我宋献策夸口,我们总督若想攻破泉州,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郑森闻言,张了张嘴。
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将一张原本白晰的脸儿憋得通红。
不过,宋献策却并没有就这样放过他。
又接着说道:“听说你最近还承袭了福建总兵和南安侯。南安侯也就罢了。可这福建总兵的职位却不是可以父死子继的。
这是叛逆和谋反!
你以为朝廷会放任不管吗?只要天子发出一纸“讨贼诏书”,便会陷你郑家于万劫不复之地。”
一旁与郑森同来的黄胜浩有些不服气,忍不住抗声道:“无非是割据一方而已,难道王总督不也是割据一方么?”
王昊还是没有出声,又看向宋献策。
那意思分明是:娘希匹,给我接着修理他!
宋献策见状,又是嘿嘿一笑,开口说道:
“没错,我们总督大人也算是割据一方。但是,我们总督大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百姓。
战流寇、败倭人、灭建奴。
拒西夷、收流民、安百姓。
哪一样不是可以名传青史的好事,哪一样不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
而你们郑氏一家,起于海盗,独霸东南,杀人如麻、丧尽天良、勾结满清、委身倭人、帮凶西夷!
试问,这世上还有什么坏事是你们郑家没有干过的吗?所以,请不要拿你们郑家跟咱们总督大人比,我们总督大人宁肯跟一头猪比……”
“够了!”
黄胜浩大声说道:“割据一方,靠的是实力!”
“说得好!”
宋献策冷哼一声,又问道:“那么……你们现在还有多少实力?”
顿了一下,又道:“以前郑芝龙还在时,你们拥兵六七万,号称战船近两千艘,还号称有30万海盗听你郑家号令。你们割据福建,朝廷也确实拿你们没有办法。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以你们现在这点兵力,还想要割据一方,那就不再是蠢,而是愚不可及!”
……
郑森呆呆地站在甲板上。
整个人都如同丢了魂似的。
原本,在“父仇不共戴天”的理念的驱使下,郑森的心已经裹上了一层坚实的甲壳。
而宋献策这几段话。
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一记锤子锤打在这个甲壳上。一点一点的,将这个甲壳敲得粉碎。而今,这颗没有甲壳的心,突然感到无比的绝望!
有诗为证:
在岁月的长河中漂流,
你曾身披闪亮的甲壳,那是勇气与信念的徽章,
在风雨中熠熠生辉,不曾黯淡。
如今,甲壳已卸下,它静静地躺在时光的角落,
覆盖着岁月的尘埃,记录着往昔的辉煌与沧桑。
没有了甲壳,你还是什么?
……
郑森静静地立在甲板上发呆,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
沮丧、自卑、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也不知道该走向何方。
他讨厌自己的出身,讨厌那个家。他甚至想过放弃,想过去死!
然而,他终究还是有些放不下。
如果自己就这样死了,那数万将士,以及那数万将士的家人很可能都会遭到屠杀。他虽然不喜欢他老爸,但他却不得不承担起他老爸留下来的这份……责任!
“坐下吧,跟我喝一杯。”
王昊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郑森的肩膀。然后转过身,走到桌子前坐下。
郑森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也跟着走过去,在桌边的凳子上坐下。
王昊又招了招手,让宋献策、施琅、黄胜浩也都坐下来,再给他们每人满上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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