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满乌云的天空,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倾盆大雨。
奥天尼亚只是保持着礼节性的微笑,注视着讲台上滔滔不绝的紫藤老师。
“五个人对打三万?真是谎谬可笑,不知道当时的史官究竟是怎么编写历史的,居然会有这种小说中才会出现的幼稚情节?”
历史老师紫藤好像乐在其中,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人类啊,是建立在欲.望之上的物种,如果没有符合自身利益的赏赐,那些士兵绝对不可能为一个孩子卖命,试想一下,一个8岁的孩子想要打败名震欧亚的匈奴王——这些士兵是不是脑残啊!”
为人师表,在课堂上大放其词,并且还爆了粗口,但是紫藤还是没有收敛的意识,他继续嘲讽着他认为的历史不合理之处。
“信念,信赖……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主君足够强大的情况下,如果主君仅仅只是一个孩子,那些士兵究竟是怎样甘心赴死的呢?”
他提出了疑问,想要看看班上同学的反应。带有煽.动性颠覆性的话语,是最能打动这个叛逆期的年轻人的,如果可以反驳或者是侮辱历史的话,这些随波逐流的浮萍一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吧?
最起码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里,已经没有“觉醒的英雄”了……那些沉睡在诗篇与歌谣中的英魂,想必会为此哭泣吧?
在这个不相信奇迹,没有信仰的时代,任何超出普通人个人能力所能达成的事物,必然会因树大招风而判为异端处理。
因此,生长英雄的土壤,已经被人类的孤立给损毁,这个时代,已经没有英雄了……
“老师!”
有一个扎着橘黄色双马尾的女孩抢先举手……虽然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英雄这种存在,但是这一类人间失格却想要彰显自己出色一面的人类却经久不衰。
学生的认识,无疑很多都是浅薄的,缺乏客观的判断力,而且没有认真吸取他人教训的意识,这是这一代人的通病。
“呐,紫藤老师,你说那五个士兵,究竟是怎么死掉的呢?五个人是绝对战胜不了三万人的哦!那么,他们这样不顾一切的去送死,是不是因为脱离上司的管制,可以为所欲为了呢?”
这个女生认真地细数着五个士兵可能干的事情——扰民、奸.淫……或者是干脆这五个人就是逃军……
啪啪啪!
紫藤老师显然很满意听到这种符合自己心意的答案,五个人对抗三万人,在这种不现实的单方面被屠杀中,士兵究竟如何能自主执行“保卫村庄”的命令呢?
换而言之,这五个人根本就不是为了保卫村庄和阿提拉开战的,而是逃军,但运气不好,巧遇阿提拉的大军……
“这就是史书的错误,尽信书不如无书,同学们,赶快把这个内容好好记录下来,这可是可以颠覆历史的话语!”
沉醉在自己的新发现中,紫藤老师的脸上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欣喜,他在想:如果把这个论点发表的话,会不会得到学术界的一场热议。
就在同学们飒飒的抄起笔记之时,沙条绫香的视线却全部集中到了奥天尼亚的身上。
他没有动,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默地坐着,如老僧入定一般。
窗外的狂风,化作了厉鬼的呼号,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当年,也是这风雨欲来的天空……
一样阴沉的天空,一样呼啸的狂风,他的脸上,也是一样的表情。
四周是漫无边际的荒原,只有身后焦黑的废墟,昭示着这里曾经是一个小村庄。
那一年,他八岁。在首战阿提拉之后,退回意大利本土之时,作为斥候而派遣的五名亲卫士兵已经有四名死在阿提拉的手中。
而那最后一名,此刻正倒在他的怀中。
没有大家想象的悲壮热泪,更没有君臣相见的激动之情,奥天尼亚的面前,是一具半死不活的肉.体。
四肢已经不翼而飞,但是肩膀上还是留有藕断丝连的筋肉,残留着丝丝热血。
腹中的内脏已经全部被掏空,甚至连鲜血都没有留下,空空如也的肚皮上,是一道刀疤,深深的划开了坚硬的身体,如果掰开了窥视,可以看到背后的脊椎骨。
他的嘴巴微微颤抖着,恐怕是为了不让其瞑目,连眼皮都被残忍的匈奴人割掉,翻着白眼的瞳孔就这样仰视着王者沉痛的面容。
血,已经流尽,也不再有痛苦。
风拂过,带走了血的腥味。
士兵的名字叫做迪亚·梅扎兰斯,是这五个人的小队长,也是奥天尼亚亲卫队中的佼佼者。(书友出现,大家散花)
“呐……陛下,是您的话,一定可以……一定可以让大家重获光明的吧!”
绝对肯定的语气,在人生的最后一刻还留有最后一口气,恐怕这是阿提拉帐下的黑魔术师的魔术吧?
那个时候,迪亚好像说了很多话……不一定全部记得,但当时那样安详的表情,却永远无法忘记。
“对不起,不能陪您走到最后……请您务必……务必……咳咳咳……”
声音已经渐渐模糊,但是王者还是全力去辨析他的每一个字。
“陛下……您曾经说过……像我这样的人……亦可以踏上英灵殿的吧?!”
迪亚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逸,该说这是一种回光返照吗?但是奥天尼亚不想面对这一切,不想面对自己亲兵的死亡,他点了点头,眼前闪着泪花。
“呵呵呵……我相信……相信陛下……相信陛下说的每一句话……但身为臣子的我……这一次却不得不食言了!”
他笑了出来,好像了却一桩心愿,那张因痛苦而紧绷的皮肤也有了缓和。
已经可以听到死神的脚步,怀中的迪亚的声音变得更加飘渺。想要说点什么,但却不知如何开口。
“王啊!请宽恕我,宽恕您不忠的臣子,不能陪您一同征战……天下……”
急切的语气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想要挣扎赴死,但是魔术的禁制却让他无法死亡。
“迪亚·梅扎兰斯……你永远都是我的兵!”
星空的恩典绽放耀眼的星光,在王者最后的低语声中——
“愿君征服安息,化作繁星!”
血花四溅,耳畔环绕着的,是剑刺入肉.体的声音……在大自然静谧的风雨声中,是那么的刺耳……
迪亚·梅扎兰斯也闭上了双眼,他的眼睛……已没有了焦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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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堂之上,奥天尼亚站立起来……像一只发怒的雄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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