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非常重视海贸,也可以说这是一个尝试,说不定影响未来深远的尝试。
唐宋时期虽然就有一定规模的海贸,对外的一些探索也是有的。只是这一切,也没有改变天圆地方、农耕文明的认知,对大海没多少人向往。
至于海外的一些事情,自然也就是更加没有多少人在意,经营好华夏九州,这对于统治者来说才是最为根本的事情。
朱允熥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也没有想过一蹴而就的直接扭转几千年来形成的一些认知,也没打算动摇农耕文明的根基等等。
但是对于海外的探索、对于海洋文明的一些尝试,那也需要保持住,闭关锁国这样的事情可不能有。
还没有登基呢,可是朱允熥需要操心的事情确实不少,对于他来说挑战也确实不算少。
现在粗略的算一下,明年将会从南北两端疏浚大运河,而对北平和天津的营建还需要持续下去,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大明也要开始第二次的远洋探索了,这一次不只是单纯的海贸而已,同样也需要不断的发展一些外交,这两件事情算得上是要一起办。
好在准备的还算充分,今年花了大半年的时间都是在准备这些事情,所以也不用担心特别多,不管是水手还是物资、官员,都会准备的足够充分。
至于沿途消灭一些海盗,或者是打击一些不臣等等,这也都是可以有的事情,该做的事情依然要做。
修建大报恩寺、营建帝陵等等,这些看起来也都是小事情了,这只是流程式的事情罢了,只要财政不算困难就会执行下去。
加开恩科、整顿吏治、持续的开发荆楚,对于北方也要恢复民生和汉族传统等等,也都是朱允熥这个即将登基的新皇该做的事情。
持续的推进、巩固宝钞的地位,以及加强对开平、辽东等地的控制,以及进一步的打击江南士绅等等,这也是该做的事情。
仔细想一想的话,朱允熥需要做的事情还不少,这还不包括可能会出现的一些政治事件等等。
没办法,该做的事情就是要做,这就是他的责任了,皇帝可不只是为了享受权势。
茹瑺来到了文华殿,奏报说道,“殿下,臣等奉命将留用的前朝官员名录、官职、政绩等整理成册,还请殿下过目。”
张福生立刻结果奏章送了过来,这又是一些大事需要处理了,对于朱允熥来说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考验了。
朱允熥也没有翻开奏章,问道,“如果换掉这些人,你觉得会不会出现一些个官员不够,以至于地方政事受到影响?”
茹瑺回答说道,“回殿下,此前这些官员之中,品级最高者为知府,尚且只有两三名,不至于影响地方州府政事。”
其实换掉以前各方势力留下来的官员,这也是针对于基层的一些官员,毕竟老朱手底下当年也是有着不少各方势力投靠而来的。
比如说刘伯温等人,这都是在元朝当过官,然后才被老朱征召的。也包括傅友德,他其实就是降将。
但是现在就没必要针对了,刘伯温等人早就过世了,而且这些人当年的功劳也是被承认的,自然没必要因此去说些什么。
傅友德就更加不用说了,大明的颍国公现在就是朝中的中流砥柱,在五军都督府的地位也非常高,这人留着肯定是有大用。
朱允熥就说道,“这么说来还算不错,如果只是知府的话,朝廷倒也不至于汰换一批官员就受到影响。”
知府在一些人眼里可谓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了,但是在朱允熥的眼里,显然是不太重要。甚至是在茹瑺的眼里,知府也不算是位高权重。
“这些年也没出来几个达官显贵、朝廷重臣,这些人到底是本事低微。”朱允熥不无过河拆桥的说道,“这样也好,现在换了他们倒也合适。”
茹瑺不好接话,本来这一次要换的就是一些基层的官员,他们仕途的起点低,想要爬到高位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大明开国三十年了,当年留用的大多数官员要么是老死任上,要么是已经致仕了,或者是因为一些案子早就被罢官甚至处死。
所以说换了也就换了,这件事情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换掉一批年龄大的官员。
而且这么些年他们还没能熬出头,也说明这批官员的能力不够,毕竟开国之初的时候不拘一格降人材,很多人也算是赶鸭子上架。
朱允熥看向茹瑺问道,“若是汰换这么些官员,现在吏部能不能有足够多的官员?这可不是小事,这些都是亲民官。”
茹瑺就信心满满的回答说道,“请殿下放心,吏部尚且有待选官,有些官员还在观政,尚且未能外放。”
这也正常,正常情况下士子金榜题名之后就是要观政一段时间,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官员,然后才会让他们走马上任。
大明开国三十年来,还是储备了一些人才的,这也不是一口气换了几千个官员,所以自然不存在什么官员方面的缺口。
茹瑺继续说道,“尚且有在吏部备案的举人,也可封官就任。县丞等官员,也可升迁、管事。”
有着茹瑺的这些保证,朱允熥就安心不少,汰换一些官员看起来确实没有什么压力和挑战,一切看起来也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现实情况也确实如此,科举出身的官员不少,不要说进士了,举人都可以选官为县丞等基层官员,国子监那边实际上也是可以选官。
再加上一些官员的升迁等等,大明暂时没有出现官员冗余的情况,可是也没必要担心无人可用。
想要当官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现在的情况是有些人根本等不到机会,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哪有那么多的官职等待着这些举人、监生呢。
朱允熥又问道,“只是这么一来的话,吏部的储备官员就要少很多了。明年加开恩科,你觉得该选多少人为好?”
这对茹瑺来说就是新的挑战了,这也是一个比较有压力的事情,说到底这一次加开恩科也关系着不少人的前程。
朝廷也一贯如此,每一科到底选多少人没有定数,可能是二三十人,也可能是一百多人,朝廷可能在官员上有了缺口,那就多中榜一些人。
茹瑺谨慎的回答说道,“回殿下,臣以为明年加开恩科,至少需一百三十人。除官员储备之外,亦是彰显殿下恩德。”
朱允熥对此也是一笑置之,加开恩科的含义大家都清楚,说到底就是朝廷有了大喜事,所以多开一科而已。
但是这就要算是彰显朱允熥的恩德等等,这可能也就稍微的夸张了一点。那些金榜题名的人会认为是他们的学识,而不是全靠皇帝的恩典等等。
毕竟能够赴京参加会试的,那也都是各省的举人,都已经有了当官的资格了。这些人都是有真才实学的,算得上是读书人当中的佼佼者了。
“这事情你和陈迪也要商议好,早些商议出来结果报与我。”朱允熥说道,“这事情还是你吏部为主,只是也不好太过。”
朱允熥还是小气啊,多中榜一人,那就意味着需要多一份俸禄,所以就算是恩科也不能放开录取,该严格控制人数的时候就要严格控制人数。
想要施恩的办法有很多,绝对不是说‘扩招’就是绝对的恩典,这也不是最为根本的事情。
茹瑺对此自然也是心里有数的,要不然也不会只是报出来一百三十人,这放在科举当中不算特别多,也不算少,中规中矩的水平罢了。
朱允熥和茹瑺简单的聊了一下,随后才翻开奏章仔细看了起来。说到底就是换掉一些基层官员的事情需要慎重,这些人久在地方,官微而权重。
茹瑺自然也是保持着足够的耐心,现在这么个敏感的时刻,他自然也不希望出现什么幺蛾子,办好了事情最为重要。
毕竟红仓案之中,吏部也需要承担一定的责任,现在都不敢说吏部的官员们就可以全身而退呢。
直到朱允熥点头,茹瑺才松了口气,看起来关于换掉此前留任官员的事情得到了太孙的初步认可了,这件事情算是顺利过关了。
这对于茹瑺来说自然算得上是分内之事了,吏部尚书就需要管好这些事情,真的要是做不好也有些说不过去,那样就会让他的处境变得更为尴尬、凶险。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茹瑺在面对朱允熥的时候感觉到压力越来越大,这位太孙身上的气势也越来越足了。
汰换官员的事情算是基本上确定了,接下来会做的事情就是执行了,现在朝堂方面的方案已经是敲定下来了。
一步步慢慢来吧,很多的事情就是这样,从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肯定还是需要步步为营,不断的将一些事情给规划好、执行好、落实好。
茹瑺这算是‘全身而退’了,严震直就急匆匆的来到了文华殿,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奏报呢,工部尚书现在的压力也不小。
作为以粮长入仕的大臣,严震直非常努力,“殿下,臣已经列好征调工匠、民夫名录,还请殿下过目。”
这自然不会是具体的指哪一个工匠的名字,而是某个府、某个县需要出多少人,需要干多少活、什么时候到地方开始服役等等。
朱允熥关心问道,“征调民夫不是小事,这都是青壮,关系着一家人的生计,切不可因此让百姓生计受到影响。”
这话看似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真的担心影响民生就不征调好了,可是现实情况就是该征调的就必须要征调、该服役的时候就需要服役。
严震直对此心里有数,连忙说道,“殿下大可放心,臣仔细算了时间,万万不至于影响百姓生计。”
农忙时忙着自家的生计,农闲时服徭役等等,这也是封建时代大多数情况下普通百姓的生活状态,这也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最理想的一个状态了。
皇帝仁慈一点的话会考虑到百姓的生计,要是皇帝昏聩不顾百姓死活,那就是在农忙时也征调人服役,让老人、妇女在家里干活了。
朱允熥自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出现,这也就是他先前询问严震直的原因了。
听到严震直的话,朱允熥也就放心不少,这个工部尚书还是能够理解、体会工匠的不易,所以一般情况下不会影响这些人的生计。
大规模工程的修建等等肯定是旷日持久,自然也就需要不断的轮换工匠等等,合理安排好这些人服役的时间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仔细看着工程安排、人员安排,朱允熥不时问一问,严震直也都能够对答如流,显然是真正的精心规划、认真调查了。
或许严震直不是六部尚书当中学问最高的,可能也不是那种能够匡扶社稷的,但是作为工部尚书,他绝对是最擅长组织大工程、擅长人员安排的。
这就是老朱和朱允熥喜欢严震直的原因,这人是真的能办事,不是正经读书人出身显然也不是问题,能做事就行。
“这一次看着些,若是有一些有本事的人,可以授之官吏。”朱允熥笑着开口,“若是再能为大明带来一个严震直,那是社稷之福!”
严震直立刻跪下,“臣惶恐,不敢当此夸赞!”
对老朱、对朱允熥,严震直也确实是感激的,他可不是进士,也不是什么大儒,但是偏偏就是这个当初吏都算不上的富农成为了二品的尚书。
而且这位皇太孙对他的赏识是毫不掩饰,这又如何不让严震直感动呢。说是士为知己者死都不为过,或许他当年都不敢想自己能够成为尚书。
朱允熥心情很好,有能臣干吏在,做事确实可以轻松不少。
这一天天的也处理了不少事情,也值得他开心和满意,事情都是一桩桩不断办好的,急不来的事情,慢慢去做、不耽误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