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降官士大夫颜面扫地(求首订)(1 / 1)

朱元璋也沉着脸,什么也没说。

对于他而言,章诚的话也的确太过直白,也让他不好装糊涂,必须直面内心,在理想与欲望之间做出选择。

章诚这时则说道:“难道不是吗,抑商就是让天下商利无论是边贸之利还是海贸之利,都被国家或权贵所控,这里面,君强则为国家所控,君弱则为权贵士大夫所控,前者固然国强,可天下极盛,但后者则会国弱民贫,天下极弱,但无论是那种,百姓皆弱。”

“上位!”

说着。

章诚就对朱元璋拱手唤了一声,又道:“无论是重商还是抑商,都是一种选择。”

“而这种选择,是基于为了百姓还是不为百姓。”

随后。

章诚继续说道:“而我们既然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天下百姓,所以,我才会说要重商。”

“但他说的上下失序,子不能在家孝敬父母尊亲,民不能在外礼敬官长君王,会不会让天下更容易大乱?”

朱元璋试探性地询问起章诚来。

“上位!”

“这得看您要的是让天下真正的长治久安,还是让自己更舒坦的做一辈子人上人。”

“前者的根本是得让天下财富一直增长,野无饿殍,市无乞丐,这样即便不能在家孝敬尊亲,在国礼敬官长君王,只要是在增加天下财富,为家为国做贡献,也能孝敬到尊亲父母,礼敬到官长君王,使他们不饥不寒,不穷不贫。”

“后者的根本是得尽可能弱天下之民控制天下之民,民必须足够恭顺到哪怕饿死也不能违背父母之命,哪怕被官长无故打死也不能说官长不对。”

“只是后者的话,天下真有被压迫到极致也依旧恭顺的民吗?”

章诚说后就问起朱元璋来。

朱元璋沉默了半晌,然后问着章诚:“你说,咱要是不重商,是不是就等于咱们义军白造反了?”

“岂止是白造反!”

“还是在利用义军兄弟的一腔热血染红自己大富大贵后的官袍!”

章诚回道。

朱元璋道:“那重商吧!咱不想让咱子孙后代将来还因为咱做了前人一样的选择而依旧饿死荒野。”

“咱自己其实没想过要得多舒坦。”

朱元璋说道。

说后。

朱元璋又神色阴冷地看向了张冕:“你是真不懂这些,还是假不懂,故意不像章先生这样,把这两者真正的区别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咱?”

“你到底是真在乎天下百姓,还是也想着自己富贵后也能和别的权贵们一起控制天下商利,舒坦地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

朱元璋这么问后,张冕汗如雨下,慌忙跪下道:“上位,章先生的见解,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以致于显得下僚道貌岸然,下僚现在也不好多辩白什么,只是请上位给下僚一些时间,让下僚再认真认真思考一下章先生的话。”

“毕竟下僚也的确非天资聪颖、见解深远的人。”

朱元璋淡淡点头:“咱姑且信伱也跟咱一样一时思考不到,而不是真的欺咱为布衣出身,所学所知不多,也就只想把咱往民贼路上引,乃至借咱想为子孙谋富贵的心理让咱只想做民贼不愿做民雄,进而变得跟你们一样可恶,甚至比你们还可恶,成为帮你们先做尽所有恶事,而最后也被你们抛弃痛骂的人!”

“上位明鉴!”

“下僚绝没有这样阴毒的心机!也不敢有!”

张冕立即叩首回答起来,眼里尽是惶恐不安之色。

他是真没想到朱元璋会敏锐到这么厉害的地步,说的话也是绵里藏针,让他感到脊背发寒,如处冰窖。

“或许吧,或许你只是本能的喜欢附和我这个上司而已,觉得这样更安稳,不会有大祸,怕我不喜欢听真话。”

朱元璋呵呵一笑,说了起来。

接着。

朱元璋就又看着跪着的张冕道:“但你们总是喜欢跪,咱也怕你们只愿意跪,不愿意说真话,那咱不是白招降你们,白给你们官做,白礼待你们了吗?”

“另外。”

“这样也显得你们很蠢、很贱、很小人,让咱会越发鄙夷你们,那样杀起你们来也不会心疼,甚至还认为杀掉你们是在为民除害。”

朱元璋说道。

章诚则在这时插话说道:“按照上位说的这个思路,是没好处,但换个思路,相对于可以最大程度的奴役比自己低一等的人而言,这里面的好处就很大了。”

“章先生说的是。”

朱元璋点了点头。

“上位!”

“章先生!”

“下僚绝没有这样的心思啊!”

“下僚真的只是所学不精,所知不深而已啊!”

“另外,下僚的确是有明哲保身的问题,这都是在胡元任官的时候染上的陋习,当时为了自保不得不这样,谁知如今习惯了阿附上官之意,今后一定会改。”

“还请上位恕罪。”

张冕憋屈极了,他现在在章诚面前,有一种自己大庭广众之下没穿衣服的尴尬感。

也因此。

即便在离开总管会,没有议此事时,张冕都还心有余悸,不停捏汗。

李善长和冯国用因此也对张冕颇为同情,毕竟他们也曾经在朱元璋面前被章诚揭露得体无完肤过。

所以,他们现在都不会在有章诚的地方显露锋芒,甚至抱定宁不附和朱元璋也要附和章诚的决心,因为朱元璋还可欺其纯朴,但一旦欺章诚年轻就会脸面落一地。

因张冕才出总管府后还是忍不住喟叹了一声,所以,碰巧和他并排走到一起的李善长便想着尽量缓和内部矛盾是自己责任,也就主动对张冕说道:“你没事反驳章先生干嘛?”

“就是,真以为自己能反驳过?”

冯国用也在这时跟着过来讥笑着说了一句,并因此想起了自己也因章诚被朱元璋诘问立场的曾经。

张冕则强辩道:“我不是为反驳他,是为支持上位的言论。”

“无论如何,章先生和上位意见相左的时候,千万别急着站上位。”

“因为章先生是真正的以民为本、天下为公的人,你不要被他表面的只爱谈利不谈大义的言行蒙骗了!”

“而我们所持的那套虽合天理,但和圣人所求的天下大同是相悖的!因而章先生无论是借圣人之言,还是拿眼下的社稷百姓之重与天下长治久安之本来辩驳,你我都得输!”

李善长这时语重心长地提点起张冕来,因为他发现张冕这个在元廷做过官的人其实也没那么洞察他人。

而如今大家既然事实上已是同一个阵营,他也就不得不多说几句。

“是啊,有些话唬弄唬弄上位这样的布衣庶民之子弟还可,唬弄一个本是官宦子弟却又志在天下的真君子,是有些自找没趣。”

“对于章先生这样不能唬弄的人,只能待之以诚。”

冯国用这时跟着若有所悟地说了起来。

张冕神色复杂地看了二人一眼,心道:“你们既然知道章先生不可轻视,为何不早提醒我?”

但很快,张冕就明白了,知道这两人是巴不得自己也在上位面前丧一次颜面,这样自己才不至于被上位另眼相看进而后来居上,而与其接受自己后来居上,他们还不如只让章诚一个人的地位在他们之上。

张冕一想到这些也就释怀了不少,只说道:“但总要想个法子吧,让章先生这样的真君子一直影响上位这样庶民出身的人杰,别将来虽然灭了胡元但还不如不灭胡元,毕竟有胡元,还能做胡元的走犬,而按照章先生这样影响下去,将来恐怕走犬都没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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