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没有风浪的时候很静。
金灿灿的阳光下,一切都唯美的仿若仙境。
包括时笙和艾伦看似相拥的身影
时笙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个男人是在亲她,但她全身没劲,想要好好站着都费力,更别说抬手推他了。
“如果你想让我用这种方式感谢你这次的助手相救,能不能不要在甲板这种出来个人都能看见的地方”女人异常平静的嗓音打破了这短暂的旖旎。
艾伦动作一顿,贴在她唇上的唇有几秒没动,半晌后才缓缓的站直了身子。
居高临下的看着时笙一张苍白的小脸,她的不舒服和抗拒明显的表露在脸上,艾伦不知道她是因为晕船没力气推他,还是真打算用这种方式来感激他。
但不管是哪种,都不是他喜欢的。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刮过她的脸颊,像是抚摸着一件奢侈昂贵的艺术品。
他向时笙的方向倾了倾身,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狷狂放肆。
声音压低,含笑道:“时笙,你别这样激我,我不是什么助人为乐的好人,这些年混迹的垃圾场所不少,说不定真就笑纳了。”
时笙:“”
女人脸上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
艾伦愉悦的仰头大笑,似乎觉得不够刺激她,又淡淡的加了一句:“对我而言,你答应跟我上床是感激还是感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同意了,懂”
说完,他双手往裤包里一插,耸了耸肩,模样随意的很。
“回船舱吧,你这样我怕你一个不小心从上面栽下去了。”
他转身,率先一步离开了甲板。
时笙确实难受的很,站在这里看着浩瀚的海洋,更是头晕眼花的厉害。
她扶着围栏摇摇晃晃的回了船舱。
舱门半掩,艾伦还没有回来。
每个船舱都住两个人,这地方人群混杂,丝毫不比她之前住的贫民窟好到哪儿去,时笙便和艾伦住在一个舱。
在美国这么多年,她的思想比国内的女人开放些,没有那么严重的男女大防。
时笙躺在床上,胃里一阵阵抽搐难受。
之前吃的那点东西早就吐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又饿又没胃口,想吃东西又觉得什么都吃不下。
她闭上眼睛休息,本想缓一下晕眩就起来去找点东西吃,结果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身下的床板越颠越厉害。
时笙猛的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扶着墙去了厕所,弓着身子干呕了几声,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直起身时,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摔倒。
她试图抓住什么东西来稳住身体,但她太虚弱了,就算抓住了也半点力气都使不上。
时笙:“”
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面朝马桶摔下去了,却无力回天。
这绝对是她有史以来最狼狈的时候。
早知道就不跑了,在长岛被季予南磋磨死,也好过栽到马桶里。
一条结实有力的臂膀从后面伸过来,揽住女人纤细的腰。
时笙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直接撞进了男人的怀里,古龙水的香味混杂着海水腥咸的涩味瞬间将她包裹住,她松了口气,没有立刻站直身子。
来人的唇贴在时笙的耳侧,环在她腰上的手还没有收回去,温热的呼吸灌进她的耳朵,似笑非笑的问道,“你是觉得味不够重,想再凑近去闻一闻”
“谢谢。”
时笙闭了闭眼睛,她试图站直身体,但腿上实在没劲,试了几次就识趣的放弃了。
等这阵难受缓过,时笙低头看着男人还环在她腰上的手,后知后觉的想到一个问题,“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为什么要敲门”
时笙:“”
艾伦一头雾水的语气让她也懵了一下。
难道就她一个人觉得洗手间这种地方应该是比房间更私密的吗
男人低头看了眼怀里沉默不语、模样纠结的女人,几乎不用猜都知道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
。
眼尾往上微微挑起,“这门大大咧咧的敞着,敲和不敲有区别吗我来的时候你已经站不稳了,难道我要先敲门等你摔下去之后再将你从马桶里拎起来我怕那时候就不想拧了。”
时笙:“:”
她生龙活虎的时候跟艾伦斗嘴都没有赢过,更何况现在这副病恹恹连说话都费劲的死样子。
时笙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他。
真的好难受。
艾伦见她这副虚弱的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心里心疼,面上却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要不我出去,你再栽一次”
“滚。”
艾伦单手揽着她,伸出左臂给时笙看,“我生病了。”
见时笙恹恹的耷拉着上眼睑不想理他,艾伦继续一脸哀怨的道:“每次一看到你,就好像有一股电流,从指尖一直传到心脏,然后心脏就加速跳动,停都停不下来是不是很奇怪的病症我会不会得了什么绝症快死了”
时笙面无表情,如果不是没力气,真想揍他一顿。
“把情话都能说得像鬼话,你也是人才。”
“说的话真是不动听。”
艾伦弯唇笑了笑,弯腰将女人打横抱起,大步走回了船舱。
将时笙轻轻的放在床上,拿保温杯倒了水,又从冲锋衣的包里拿出一盒晕船药放在桌上,“这是晕船药,吃一颗,你别吃多了,吃了后睡一会儿,我去给你找找有没有吃的。”
时笙这种情况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熬着。
等摇够了,适应了,就好了。
船上不比陆地,想什么时候吃想吃什么只要有钱都可以,船上空间小,在海上一漂就是几天十几天,带的都是方便储存的冻鱼冻肉,新鲜蔬菜大都是土豆这种放在那里一两个月不会坏的种类。
空腹吃药伤胃,但这种时候时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都已经被折腾掉半条命了,也不在乎再折腾些。
而且,她现在的确没有胃口,什么都不想吃,闻到味儿都想吐。
不知道是药里有安眠的成分还是她本身就已经累极了,从上船到现在一直没有好好睡过,今天一整天都处在情绪紧绷的状态,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可能让她的计划功亏一篑。
那种紧绷一旦松懈下来,就很容易击垮她所有的斗志。
如今这样安静的躺着,时笙很快便睡过去了。
她做梦了。
梦到季予南那张森冷阴沉的脸。
之所以那么确定自己是在做梦,是因为她根深蒂固的知道,她已经离开了。
借着怀孕流产的梗彻彻底底的从他身边离开了。
从此,再无归路。
太阳西下,将整片海洋都染成了鲜血一般瑰丽的红色,最接近太阳的那一处,透着金光。
相比船上的安宁,这时的长岛别墅却笼罩在一股森冷紧绷的恐怖气息中。
季予南站在满地狼藉的客厅中央,手边能摔的,能扔的,几乎都被他砸了个透彻。
干净利落的短发下是一张阴郁到极点的脸,男人搭在沙发上的一只手握紧,手背上青色的筋脉紧紧绷着,唇瓣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喉结滚动,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酷气息。
他面前站着听到时笙在医院逃跑这消息时匆匆赶来的凯文、安德鲁和被吓得战战兢兢点色惨白的克洛伊。
太太一直是她近身照顾的,如今却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医院那些人的下场她也看到了,知道季少这次是真的动了怒,更是吓得连声都不敢吭,怕被季少注意到。
就是普通的寻常男人遇到这种事也不可能善了,只不过他们太过普通,一没权势二没金钱,不能善了的后果最多也就发顿脾气出出气,但落到季予南这种有权有势的男人身上,这份不能善了的后果就发挥到了极致。
所有和这件事有牵连的人都没能逃脱,她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发起脾气来能有这般毁天灭地的危险。
客厅里安静得像坟墓一般,连呼吸都刻意放缓了。
安德鲁趁季予南的注意力不在他们这边,转头看向一旁手眼相观的凯文,用眼神示意:“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