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亦眉目阴森的盯着她。
时笙并不畏惧,散漫地勾着唇角,她的长相并不是性感的那一类,但此时,她慵懒的挑着眉眼含笑的模样却将她整个人衬得像一只无骨的妖精。
季时亦颔首,“说。”
“如果季家继续做道上的生意,今天的事还会发生,季董事长既然这么关心季总,那还是尽早脱离的好。”
季时亦年轻时在道上混,但年纪越大就越想要洗白,可在阴暗的地方呆久了,哪有那么容易脱手,这些年他一直在试图洗白,公司明面上设计的产业也越来越广,但即便是这样效果也不大。
时笙这句话无疑是踩到了他的痛脚,垂在身侧的手捏的咯咯响,他抬手,躲在一旁的季长瑶以为他又要动手,急忙从阴影中跑出来,推开门冲过去,“爸爸。”
看到季长瑶,季时亦垂下手,但脸还是绷着的,语气却已经缓和了很多,“你怎么在这里”
她看了眼红肿着脸的时笙,虽然不喜欢她,但想到季予南的嘱托,她撅了撅嘴道:“爸,虽然她很讨厌,但再怎么说她也是哥哥的的妻子,你怎么能打她呢”
“哼,”季时亦冷哼一声,却没有再继续危为难时笙,“你自己好自为之,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说完,季时亦径直离开了。
季长瑶看了眼时笙,有些同情的说:“你的脸都肿了,去楼下让医生给你抹点药吧。”
说完,又觉得自己不该关心她,故意冷声冷气的加了一句:“你这样丑死了,我怕吓坏我哥哥,清欢姐可是她们学校的校花。”
不等时笙回答,直接就跑开了。
时笙顶了顶后槽牙,嘴里全是血腥的味道,她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扇耳光,偏偏她还不能扇回去。
妈的,疼死了
时笙在花园里一直站到季时亦带着保镖离开才出去,倒不是因为害怕,只是懒得看他那张自以为是的脸。
她去楼下厨房煮了个鸡蛋,用布包了敷脸,别墅里没有佣人,医生也去睡了,没人好奇心过剩追根究底,这让她轻松了些。
她不想上楼,就蜷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她将声音开成了静音,只剩下画面在动,视线虽然落在屏幕上,但她其实在走神,电视里放的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没一会儿,客厅里的座机就响了。
她微皱了眉,搬进来这么久,座机这还是第一次响。
她缩着身子没动,不想接,也不想动,但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像笃定客厅里有人,挂断后隔两秒钟又响。
时笙烦躁的皱眉,将电视声音开大了些。
如果是找季予南的,座机没人接自然会打他手机,如果连手机都不知道,那肯定不是重要的人。
电话第三次挂断后就没再响起,时笙以为对方终于放弃了,就没在意。
只是过了不到五分钟,楼梯上突然传来季予南的声音,“你半夜三更坐在客厅里不睡觉干嘛”
在客厅里听到季予南的声音,时笙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他不是受伤躺在床上吗怎么会出现在客厅里。
时笙抬头顺着声源的方向看过去,季予南裹着黑色睡袍站在二楼的楼梯上。
原本肌理分明的胸膛此刻被纱布包裹着,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性感。
他抿着唇盯着她,见她看过来瞧了他一眼就转回头去了,也不回话,脸色又沉了好几个度,沉怒道:“你傻了吗问你话呢,半夜三更坐在客厅里不睡觉干嘛”
时笙不想说话,她现在连深呼吸都觉得脸颊侧的肌肉牵扯的痛。
视线重新回到了电视屏幕上,拿靠枕将自己的头挡住。
时笙以为他见她不理他就会自己进去,她也确实没听到声音了,时笙的注意力渐渐集中到了电视节目上,是最近很火的一档相亲节目,她看过几期,还不错。
一道阴影压下来,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住了,时笙吓了一跳,抬起头,就见季予南站在她面前。
“你干嘛”她皱眉,避开他过于专注的视线,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伤,虽然是他爸打的,但挨打这种事也不光彩。
“上去睡觉。”
“不想睡,你挡着我看电视了,让开。”
季予南的唇成一条线,脸色很难看,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他站着不动,时笙也不看他。
两人倔强的僵持着,半晌,时笙火大的道:“你烦不烦我看个电视你也要管吗”
他是不是疯了
身上才做完枪伤的手术,这才二十四小时不到,就下楼下,还站着跟她僵持这么久。
“不知好歹。”
他丢下一句话后转身走了,时笙松了口气,她现在这样不想见任何人,也不想说话,就只想静静
她听到身后有拉抽屉的声音,但也没在在意,只以为他是在闹脾气。
然而,离开的季予南重新折回来,手里拧着医药箱,他在她旁边坐下,打开药盒,从里面取出药水和棉签:“脸呢”
“没脸,不要脸。”
时笙缩着身子,头也没抬。
季予南冷笑一声,扣着她的下颚,强硬的将她的脸从靠枕中扳正面对着他。
时笙的脸已经肿了,唇角也破了,还沁着血丝。
这模样,还真是狼狈。
季予南冷着脸看了会儿,“还知道自己不要脸,算你有自知自明。”
“”时笙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她现在心情不好。
季予南将蘸了药水的棉签戳在她脸上,力道不轻,时笙当场就疼的大叫了一声,像只炸毛的猫儿怒目瞪着季予南。
药水擦在脸上凉凉的,她的脸虽然肿的厉害,但没有破皮,也不感觉疼,就是他下手的力道有点狠。
“怎么不还手”他问的随意,似乎理所应当。
时笙朝季予南翻了个白眼,中国尊老爱幼的思想根深蒂固,她和季予南在一起,季时亦是他父亲,所以即便她被打了,也不能一耳光扇回去,“他是你爸。”
难得和季予南这么心平气和的相处,她简直怀疑自己是被季时亦打的出现了幻觉
男人冷笑,动作却轻柔了些,“你不还手是因为打不过,还是因为他是我爸”
“打不过。”
季予南:“活该。”
擦完药,季予南将药扔进药箱里,薄唇紧抿,额头上早已沁出了一层汗,似乎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伤口疼就上去躺着,学人逞什么能。”
在下楼之前,季予南甚至连端碗吃饭都有几分勉强,如今不只下了床,还下楼给她涂药,连二十四小时都没过的伤口,不疼才怪。
说话时,时笙往后仰了仰,拉开了和季予南之间的距离。
她不习惯承别人的情,尤其是眼前这个男人的。毒舌、脾气暴躁、喜怒无常,这种男人,无论是做朋友或情人都不适合。
她这一记耳光原本就是因他而起,如今算是扯平了。
季予南绷着脸,薄唇抿成一条线,目光犀利的盯着时笙那一张欠扁的脸,半晌没说话。
时笙也没在意,兀自走神,他从下楼到现在从来没脸色好的时候。
季予南站起身,“你这种人就是狼心狗肺。”
他是疯了才会听季长瑶说她埃了打时就匆匆穿了拖鞋下楼,这女人,别说挨个耳光,就是上次差点被强暴也没见她怎样,还是该吃吃该睡睡。
他憋着一肚子的怒气上了楼,房间门被关的震天响,时笙在楼下都感觉到墙壁震了震。
她也没在客厅里呆多久就回房了。
季长瑶今晚在这里住,为了避免麻烦,她在一楼收拾了个房间住下。
大概是受了刺激,时笙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
季予南半夜就发烧了,时笙睡得正熟,被季长瑶一阵催命似的敲门声给吵醒,她迷迷糊糊的起床去开门。
她握上门把,却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将耳朵贴在门上,谨慎的问:“是谁”
这是她之前在贫民窟养成的习惯。
“开门,时笙,我命令你给我立刻开门。”
门板被拍得震天响,趾高气扬,其中还夹杂着一两声哽咽,声音太小,时笙没听见。
她皱眉,即便觉得季长瑶是个没有心计天真善良不讨厌的姑娘,但被用这种盛气凌人的太多对待多了就厌烦了。
就像此刻。
她想骂人,控制不住的火气旺上蹭。
而她也真的骂了。
季长瑶话音一落,时笙就火大的拉开了门,劈头盖脸的道:“半夜三更的不去睡,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有什么看我不顺眼的叨叨你哥去,有本事让他把撵出去,别整天趾高气扬的觉得谁都欠了你的。”
季长瑶被吼的脑子有点懵,一时忘了回嘴,直愣愣的看着眼前靠着门框,穿着睡衣披头散发毫无形象的女人。
时笙自认脾气不好,起床气更严重,发泄完后,见季长瑶眼眶红红的才收敛了脾气问道:“怎么了”
“我哥发烧了。”
大概是被时笙震慑住了,她居然乖乖地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