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亦回头看了眼时笙,“再怎么说也是我亲自看上的儿媳妇,这点力道都掌握不好,死了也是活该。”
他缓了语气,甚带了几分笑意,“等时笙好了,你跟她一起回家吃饭,你母亲很想你,最近身体不好三天两头往医院跑,你还是经常回去看看,别到失去了才后悔。”
提起发妻生病的事,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多余的感情。
季时亦没有多留,他走之后,季予南直接就踹开门进来了,“都他妈给我在外面守着。”
门撞在墙壁上,‘砰’的一声巨响后又反弹回来,季予南单手撑住后顺手甩上。
“为了季太太这个位置,你还真是舍得下血本,自残这种方式都用上了。”他走到床边,弯腰与时笙对视,手压在她小腿的石膏上:“可怎么办呢?你这也没重伤残废、高位截肢,反正你也不想要这条腿了,不如我帮你一把。不是想留住我吗?如果你一直在重病监护室躺着,每天一封病危通知书,说不定真能将我留在美国。如何?”
他微微用力,眼眸里覆上了一层冰霜,凌厉的如同刀刃一般。
“……”
时笙感觉到疼,抬手摁住他的手,她怕自己再不阻止,腿就要二次骨折了。
她用的是那只裹了纱布的手,在触到他肌肤的那一刻,就被季予南像甩垃圾一样甩开了,“别他妈碰我。”
时笙早有准备,但还是被他甩了个措手不及,手重重的砸在柔软的被子上,正好碰到伤口。
她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过季予南的手倒是从她的伤腿上移开了。
“时笙……”
季予南一时无语。
迄今为止,有不少女人对他投怀送抱,其中也不乏比时笙更缠人的,自残、以死威胁的也不少,但却没有一个是像时笙这样,让他摆脱不了的。
不是不能用强,是……
“不怕死是吧,你身边的人是不是也跟你一样有骨气?”
“我身边的人啊?”时笙歪着脑袋想了想,“大概吧,时间太久想不起来了,我父亲过世快二十年了,我母亲前不久也去世了,跟亲戚朋友也断了联系,身边也没什么要好的朋友,所以,你估计找不到什么能威胁我的人了。”
季予南:“……”
“真他妈……”
对时笙,他连骂都找不到话了。
这样没脸没皮的女人,简直——
他一个男人,也不能动手打她一顿,“下次再演骨肉计,直接死了算了。”
…………
时笙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才出院,季予南自那天发脾气走了后就再也没来过医院,大概是去法国了,那天他一出病房就让保镖给他定了最快去法国的机票。
这些天都是护工在照顾她。
出院这天,护工推着轮椅将她送到医院门口,“时小姐,您家里没人来接吗?”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不用麻烦别人,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护工很善解人意的什么都没问,替时笙拦了辆车,“我扶您上去吧。”
时笙报了地址。
司机将她送到长岛后,还将她扶下了车,“小姐,出租车不能进去,我只能送您到这里了,您这样一个人进去没问题吧。”
“没事,谢谢。”
轮椅是电动的,不费力。
时笙开门进去,幸好上次逼着季予南录了她的指纹,不至于在门口苦等。
别墅里没人。
时笙打开鞋柜换了拖鞋,推着轮椅进了之前住的那间佣人房,她上不了二楼,一楼又没有换洗衣服。
这几天在医院穿的都是病号服,她住院第一天就和季予南吵了架,没人给她送换衣服,她身上的钱就够买套贴身的衣服换,吃饭都是靠徐琰接济的。
现在这套还是出车祸当天穿的,护工虽然给她洗了,但上面还有血渍。
明天要上班,她总不能穿着这套去吧。
等季予南回来?
他估计还没消气,估计会直接将她的衣服从楼上扔下来,不过,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扔下来总比裸奔好吧。
只希望他已经从法国回来了。
家里虽然没有佣人,但有钟点工会经常打扫
,就算季予南常年不在家也不会积灰。
所以,她也看不出他最近在没在家。
时笙早上忙着办出院手续,没来得及吃早餐,又坐了那么久的车,这会儿饿的胃都痉挛了。
本想煮碗面吃,但碍于坐在轮椅上身高又不够,只好烧水泡了碗泡面。
这还是她上次见着卖场做活动拼单凑的,只买了一碗,这种垃圾食品季予南是不屑吃的,才有幸留到现在。
吃完面,时笙睡了个午觉。
两点钟准时就醒了。
时笙又在床上眠了一会儿,起来之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肚子有点饿,又没什么现成的东西吃,这种地方想点个外卖都得去外面拿,如果是业主,保安会送。
但她不是,她现在的身份是佣人,没那么好的福利待遇。
最后实在饿得撑不住了,还是拿手机点了外卖,坐着轮椅去外面等。
下午四点的阳光都还是很灼热,烘烤在皮肤上,又烫又痛,时笙撑着伞,一边拿手扇风一边看手机上显示的剩余公里数。
保安拿了把扇子给她,跟她搭话道,“时小姐,你这腿怎么了?”
“出了车祸,撞断了。”
“那这几天你就别出来拿外卖了,我们给你送进去。”想来保安也知道她这模样做饭困难,“不过季总这几天都不在,你可以不用做饭,没那么累。”
“他这几天不在?”
卧槽。
那衣服怎么办?
她总不能扶着扶手蹦跶上去吧。
这个月请了半个月的假,工资少一半,还没有全勤,连年底奖金也没有了,哪有余钱去买衣服。
“对啊,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没跟你说?”
时笙的外卖到了。
她接过来,将扇子还给保安,说了声谢,操控着轮椅往回走。
吃完饭,时笙一直在沙发上坐着等到七点,果然没见到季予南回来。
她仰头看了眼二楼的方向,打算自己上去拿衣服。
断腿还不能用力,时笙扶着扶手,一个阶梯一个阶梯的往上跳。
平时一两分钟就能走完的距离,今天她足足用了将近十分钟,才到二楼的楼梯口。
“呼。”
时笙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松了口气。
估计是颠簸的太厉害,伤口有点疼,另一条腿累的直打颤。
左边是季予南的书房,右边是房间。
时笙站在楼道口,转头看向书房的方向,季予南不在,这是个非常好的机会,或许是她唯一一次进他书房的机会,错过了,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后悔。
昏暗的光线下,她捏紧了楼梯的扶手,抬头去看天花板上的针孔摄像头。
光是能看到的就有两个,还有隐藏的。
如果她进他的书房,就算什么东西都不碰还是会被季予南知道,她需要寻个能糊弄过去的理由。
季家的人,每一个是好骗的。
就像季时亦,她不知道他从她一开口说是为了绿卡和季予南结婚就知道她在说谎,还是后来听到什么才确定她说谎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理由就能骗过去他们的。
季予南半点都不比季时亦差。
时笙站在楼道口发了半天呆,但确实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解释她为什么进他的书房。
许是事情这么久没进展,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正当她准备暂时放弃的时候,手机响了。
慕清欢打的。
时笙本想直接挂断,却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手指从挂断的红色键滑向了接听的绿色键,“喂。”
“时笙,我知道你喜欢予南,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竞争,但你每次都让季董事长出面警告我,不觉得手段太卑鄙了吗?”
“卑鄙谈不上,有用就好,”她的眼睛很亮,“再说了,你担心什么,季予南的书房里不是还摆着你的照片吗?”
她没有进过季予南的书房,更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慕清欢的照片,只是随口编了个无理取闹的借口。
慕清欢沉默,许久之后才微涩的哽咽:“他还留着?”
时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