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只是为了让大哥消气,没想到说着说着,还真的委屈了,不自觉的声音里多了哭音儿,眼睛也湿润了,不由又说了很多。
积攒了两个月的那点思念、担忧、不安和牵挂,借着由头全都说了出来。说了好长一串,重点只在于他有美女相陪我却一个人孤苦伶仃。
想必他能理解我的用意。
大哥眼睛里努力维持的冷意全线塌方,听我说得可怜,还眼泪汪汪的,马上心疼了,开始满含深情的柔声哄我,“好了好了,别委屈了,我不气了,不气了还不成吗?知道这段时间你一个人委屈,这不马上回去了吗。等大哥回去一定好好陪你,把这段时间欠的都成倍的补上,好不好?不哭啊,我怎么可能真的生宝贝的气啊,就是逗你玩儿嘛。别当真,乖,不哭,大哥心疼死了。”
第一次知道,大哥也会说这么油腻的话,还挺好听的。
这天晚上,大哥哄了又哄,把好话说了一大堆,用了差不多一小时,才把我的眼泪给劝干了。
躺下睡觉时,眼睛哭得干巴巴的疼,又红双肿,我用热毛巾敷了好一会儿才舒服点儿。
说到底,我这些委屈和不满,全都来自于滕静。表面上看来她是大哥的救命恩人,大哥照顾她天经地仪,只是在我看来,这个救命之恩可没有那么好报,未来保不齐有得闹呢。
周五中午,我在京都落地,梁子傲开车载着秦航过来接我。
梁子傲年纪轻,可办事却很周全,我坐上车和秦航商量中午吃什么时,他幽幽的说已经定好位置,直接过去就成。
进了饭店,我们在订好的卡间坐下。我和秦航坐一边,梁子傲像被落在家门外的小狗一样,委屈巴巴的一个人坐在秦航对面。
两天没见,秦航看上去气色不错。她和梁子傲头顶着头研究菜单,冷不防放在我和秦航中间的手机响了。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脑袋嗡的一声大了,连忙去看秦航。
发信人是韩峰,“我明天订婚。”
秦航也看到短信了,她捏着菜单的手有一瞬的僵硬,眼底涌起惊涛骇浪,眼睛刹时湿了。我以为她会崩溃到大哭,却不想她很快压下自己的情绪,朝着我浅浅一笑,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转过头继续去看菜单。
只是放在桌上的那只手攥得很紧,紧到发白。
我盯着她那只攥得发白的手,心里像有一万只虫子在咬,难受得要命。
如果说之前韩峰的所作所为给秦航造成永远无法弥补的伤害,那他今天的这条短信,就是给了她最后的致命一击。
订婚就订婚,干嘛还要通知前女友,韩峰真狠!
一顿饭,一个半小时,秦航都吟吟的表现得特别正常。
我心疼的看着她强颜欢笑,却什么也做不了。劝慰的话说得太多,连我的嘴都快要说出茧子了,想必她也听得腻了。更何况,她的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比我们所有人都要明白。
吃过饭我回家休息,梁子傲带着秦航回公司上班。
我站在小区闸口门前,看着秦航挺直着脊背,坚定的迈出一步又一步,觉得很不安。
韩峰那种人渣根本配不上秦航,离开韩峰就是她新生的开始。可她听到那样的消息,表现得太过于平静了。以至于如果我不是知道事情的始末,可能会认为她根本没有爱过韩峰。
司空见惯,事情分明不是这样的。
天气很热,从闸口到家里不过几分钟的路程,却走得我一身是汗,粘粘的难受,扔下行李就进房间先去洗澡。
从浴室出来,舒服不少,人懒懒的。
本想去水晶屋画画,可折腾一上午真的好累,什么也不想干,索性躺床上准备睡个午觉。
洗过澡一身清爽,再吹着二十四度的空调睡觉,真乃人生一大享受也。
一不小心,我把自己给哄着了。
如果不是电话响得撕心裂肺,恐怕我会一直睡到日暮西沉。
接起电话,梁子傲紧张慌乱的声音传到耳边,隔着屏幕我都感觉到他像是要急哭了,“月姐,你能来吗?航航流血了,好多血。她晕过去了,怎么办啊。”
什么?我吓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捂住骤然加快跳速的心脏。
“哪里流血了,是身体受了什么伤吗?梁子傲你把话说清楚,你们在哪儿,我去哪里找你们。对了,打120了没有?”
听说秦航出事,我的睡意立刻没了,急匆匆的爬下床,打开衣橱找套运动服就胡乱的往身上套。因为太害怕了,手脚哆嗦着穿了好一会儿才穿上。
“在公司,我们还在公司。打过120了,但是堵车,可能要晚一会儿到。”梁子傲颤抖着声音,听得我头皮发麻。
堵车什么时候堵不好,偏要在这要命的时刻。
“我马上到,随时保持联系。”拎起包包,抓着手机,套上鞋就往出跑。
太阳热辣辣的悬挂着,从单元口跑到闸口,我已经出了一身的细汗。
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秦小航出事,我急都要急死了,哪有心思去顾及个人形象。
这个时间段不好叫车,我靠着两条腿在路上不顾一切的狂奔,一路带着风,引来不少行人的关注。
大概他们都在想,哪里来的疯子啊,披头散发的一路狂奔,哪还有个女孩子的样儿。
谁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没时间理他们。
一路上我的心思百转千回,想了若干个她受伤的原因和理由,害怕的祈祷她千万不要有事,不然我会难过死的。
跑到公司门口,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子正等在那里,见到我问我是不是兰月姐,我说是,她也来不及多说,拉着我就往公司大楼里边跑,“兰月姐快点,我带你去秦姐那里。”
“就是那个房间。”女孩指着一个挂着休息室牌子的房间告诉我。
我几步跑过去,眼前的一切吓得我当时就乱了分寸,刚刚在外边晒得滚烫的皮肤立刻结了冰般的凉,浑身都在颤抖,腿软得差点支不起身体。
秦航还穿着中午时的那条白色长裙,她毫无知觉的躺在一片血泊上,脸色惨白得不似活人,梁子傲抱着她的头,不住的呼唤航航你醒醒。
可秦航的眼睛闭得很紧,完全没有反应。
阳光一般的大男孩,脸颊贴着秦航的额头,流着眼泪。
“秦航,你怎么了。”我一声惨叫,双腿发软,跌跌撞撞的扑过去。
我从小长到大也没见过这阵仗,那么多血,红得刺眼,害怕得哆嗦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