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次日后妃去给宸贵妃请安的时候,
宸贵妃瞧着如贵人脸上满是红肿的巴掌印,先是随口安慰了她两句,
“瞧瞧,好好个美人坯子,竟被打成了这般?未免下手也太狠毒了些。”
说着目光轻飘飘地落在颖妃身上,肃声道:
“入宫就是自家姐妹,纵是如贵人犯了天大的事儿,你也不该将她打成这样。”
颖妃不以为然道:“本宫协理六宫,如贵人僭越放肆,本宫当然有权力惩治她。”
“哦?”
闻言,宸贵妃讥笑出声,
她缓缓起身,莲步走到了颖妃身前,
‘啪’
还未等颖妃反应过来,宸贵妃便骤然着抬手,狠狠地掴了颖妃一记耳光。
众后妃皆看呆了,胆小如惠嫔甚至还惊呼出声,差点打翻了手边的茶盏。
颖妃更是捂着烧红的脸颊恶狠狠地瞪着宸妃,“你......”
宸贵妃不给她反驳的机会,连声道:“本宫是贵妃,你是妃,你见着本宫不自称臣妾,还敢一口一个本宫的叫着?
如贵人僭越,你协理六宫有权力惩治她。那么你在本宫面前放肆无状,本宫主理六宫,怎还打不得你了?”
颖妃被气得发抖,
但宸贵妃的话句句占理,她也不好反驳什么,只得悻悻将这口呼之欲出的恶气吞回腹中。
颖妃受了打,如贵人瞧着心里很是舒坦。
等散了请安各自回宫的时候,因着容悦脚程慢了些,正好和如贵人赶在了一路。
她小声宽慰如贵人道:
“如姐姐昨日受苦了。今日贵妃娘娘训斥了颖妃,也算是给姐姐出了口气。”
如贵人瞥她一眼,肿胀的嘴角艰难地扯起一记笑容,
“颖妃哪里会服气贵妃?不过是居人之下没法儿而已。这般瞧着,要是能得贵妃庇佑,或许才是这宫中生存的上上之策。贵妃得皇上爱重,如今又怀有皇嗣,瞧着风头都盖过了皇后去。”
容悦默声思忖须臾,也应道:
“是啊,贵妃的家世和位份在那摆着,颖妃即便看她不顺眼又能如何?她就是再恨贵妃,也只能隐忍着?”
说着凑近如贵人些,捂嘴偷笑道:
“难不成她还能去行巫蛊之术,诅咒宸贵妃与她腹中皇嗣?”
容悦一句无心的打趣话,要如贵人听了,却恰如醍醐灌顶,
她凝着眉头不知在思虑什么,半晌后,她不再搭理容悦,加快脚程赶着走了,而容悦也掉头去了宋昭宫中。
如今新妃入宫已经过了三个月,这个时候她们平日里是可以私下走动的,
再加上宋昭诞育贵子,无论新旧嫔妃都常去她宫中巴结她,
所以这个时候容悦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长乐宫,也不会惹人怀疑。
姐妹俩一见面,宋昭就让一干人等出去伺候着,又叫乳母将承煜抱了过来。
容悦很喜欢这个孩子,每每见着都又亲又抱,稀罕得跟什么似的。
“都说有苗不愁长,眼瞅着再两日就要满月了。我这儿也有礼要送给他。”
她从腰间取出了一枚透白翡翠吊穗,
这挂件玉质通透做工精致,是极好的品相,
“这是上好的冰种翡翠,入宫前父亲给了我两枚,自你生产后,我便准备着挪了一枚出来,做了这吊穗。上头的穗子苏是用晾干的佛手,又泡水抽丝出来,一股股绞在一起的,寓意吉祥,可保承煜平安顺遂。”
这样贵重的礼物,换作旁人送来,宋昭定不会收。
但她与容悦交情匪浅,原不需要这样客套。
宋昭笑着将吊穗收下,又在承煜面前晃了晃,
“你容姨母送给你的,你可喜欢?”
承煜盯着在空中摆动的穗子苏,被逗得‘咯咯’直乐,
容悦见孩子笑了,她也笑得欢喜。
这笑容让宋昭看在眼里,便问她,“容姐姐也很喜欢孩子吧?”
闻言,容悦眼底闪过转瞬即逝的伤情,很快又笑,
“那是自然。咱们为女子的,谁不盼着膝下儿女双全?且入了宫,侍奉皇上,也得有子嗣日后的路才能好走些。哪怕将来年老色衰没了恩宠,有个孩子傍身,总也不至于晚年潦倒。”
宫中的生存之道,容悦深谙于心,
可她明知道子嗣的重要,却还是在背地里偷偷吃着避子药,不肯怀上萧景珩的孩子,
足见她是真心排斥与萧景珩有任何额外的瓜葛。
毕竟,入不入宫非她能选,
但她的子宫,她总能自己拿定主意。
当日宋昭在桐花台后头的假山那儿,巧撞见安王和容悦拉扯的一幕,
这件事,宋昭从头到尾都没有向容悦提及过半分,
也因着此事让宋昭明白了一点,
容悦的心压根就不在萧景珩那儿,她连子嗣都不想要,更遑论争宠?
所她与容悦,大抵是不会走到针锋相对的局面的。
后来又逗了会儿承煜,瞧着小家伙犯困了,宋昭便要乳母将他带下去哄着。
待乳母走后,容悦低声对宋昭说:
“你要我跟如贵人说的话我都说了。她冲动又愚笨,大抵是会一头栽进去。”
宋昭神色淡淡地笑道:“那是她自己的事,咱们也没逼着她做什么。”
容悦道:“其实我倒是希望她能聪明点,顺利将颖妃手中协理六宫之权给扒下来,好让皇上将这权利赐给你。”
说着执手宋昭,字句真切道:
“你在宫中的荣宠越盛,才能越站住脚跟,为你和孩子争一个好前程。”
后面的话,容悦没有说,
毕竟宋昭得权得势了,她在宫中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倘若日后熬的久了,能熬到承煜成为太子甚至登基的那一天,那么或许她也可以获恩离宫?
只是不知到了那个时候,
她的少年郎,是否还会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