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孽种死了,我的孩子就能活过来了!”
赵氏惊呼癫狂地喃喃着,
那闪着寒光的匕首,眼看着下一刻就要刺中宋昭,
电光火石之间,
云杉突然拉了宋昭一把,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便越身上前将宋昭护在了身后,以自身为肉盾,替宋昭挡下了这一刀。
匕首刃几乎全部刺入了云杉的腹腔,
云杉原是最怕痛的,平日里干活的时候,手擦破点皮都要矫情半天,
可今日她也不知道是从哪儿生出的勇气,
竟死死地抓着赵氏持着匕首的手腕,不叫她将匕首拔出,阻止她再去伤害宋昭。
“云杉!”
突然遭袭,宋昭心下也是一惊。
可云杉却冲她喊道:“娘娘快走! ”
宋昭是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抛下云杉的,
危急关头,她拔下发髻上的鎏金簪子,对着赵氏的脖颈狠狠地刺了下去。
簪子刺入赵氏脖颈,但却并未伤及要害,
反倒要她发了狂!
她的目光贪婪且病态地盯着宋昭隆起的小腹,
重复念着那一句,“你的孽种死了,我的孩子就能活过来了!”
说罢,赵氏便以蛮力搅动着插入云杉腹中的匕首,直到云杉吃痛手上卸了力,她才瞅准时机,一把将云杉推倒。
她将滴血的红刃高高举起,没有片刻的犹豫就再度朝着宋昭刺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抹明黄色的影突然撞入了宋昭的余光。
继而一只宽阔有力的大手便拉住了她的小臂,将她扯入怀中。
宋昭先是嗅见了月麟香的气味,
定下神来,才看清竟是萧景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赵氏匕首落下,萧景珩抬手以臂弯阻挡,手臂不慎被划伤,
他的行动十分迅速,趁赵氏恍惚之际,抬脚踹向她的小腹,
赵氏被踢出去一丈远跌在地上,江德顺带着人立马将她控制住。
“可有伤着?”
萧景珩看着宋昭,眼底满是关切。
宋昭惊魂未定地摇着头,却看见萧景珩的手臂被划破,
鲜血渗在破损的明黄色龙袍上,极其惹眼。
“皇上您伤着了!”
萧景珩将手背在身后,不以为然道:“小伤而已,重要的是你无碍。”
江德顺得知萧景珩受了伤,吓得骇然失色,立马迎上前问长问短,又让人快些去请太医。
越来越多的宫人围在萧景珩身旁,宋昭故意被人潮挤到一旁,
方一得空,便立马扑到了倒在血泊中的云杉身旁,牵起她冰凉的手说:
“云杉,你撑住!”
云杉的身体很凉,且不住地打着颤。
宋昭脱下氅衣盖在她身上,扑簌着她的肩膀,“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云杉虚着力气抬手替宋昭拭泪,
她的神色不见痛苦,反倒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小姐,您没事就好。奴婢终于......可以护着您一次了......”
“云杉!你醒醒!你别睡!”
云杉陷入昏迷,于宋昭怀中没了回应。
宋昭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哭得不能自己。
这一切被萧景珩看在眼中,更十分心疼。
他让人将云杉带下去好生医治,务必保住她的性命。
宋昭很想全程都陪伴在云杉身边,可到底萧景珩也为了救她受了伤,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不关心萧景珩,于是只得嘱咐江德顺,
“劳烦江公公费心,云杉从小与我一同长大,我视她如姊妹,公公一定要让太医救她性命!”
“娘娘放心,奴才会找最好的太医来为她医治!”
后来,宋昭不得以陪伴萧景珩回了朝阳宫。
太医为他包扎伤口的时候,宋昭一方面对云杉的伤势挂心不已,一方面又对萧景珩的相救有些动容。
她是知道萧景珩的,
从前皇后宫中失火,萧景珩尚能保全自身,立在火场外岿然不动,
怎么今日身处险境的人换成了她,萧景珩反而会不顾己身帮她挡刀?
这实在不像是她认识的那个薄情寡性的帝王......
御前的人办事向来利索,
萧景珩的伤口才包扎完,小印子就入内回话,
“回皇上,赵氏早在冷宫就已经疯了,她行刺懿嫔娘娘应该是偶然。”
萧景珩不豫道:“人在冷宫关着,是怎么跑出来的?”
“这......”小印子支支吾吾道:“是、是宸妃娘娘去看她,一时不慎才叫人给跑了。”
——“皇上!皇上您没事吧?”
一道急切到有些飘忽的女声于门外响起,
小印子刚提及到宸妃,她就自己送上了门来。
宸妃是哭着跑入内寝的,
她最是爱美,可此刻眼泪却将妆面都晕花了,看得出她是哭了一路。
一入内,更连请安都忘了,慌慌张张跑到萧景珩面前问长问短道:
“怎么样?褚太医,皇上伤得重不重?怎么包扎过后还是这么多血?”
她捂着鼻尖,泪水止不住往下掉,
“都怪臣妾不好,都怪臣妾不好!若皇上有个什么闪失,臣妾可该怎么办......”
宋昭看得出来,这会儿宸妃的眼泪并不是装的。
她是真的担心萧景珩,关心则乱到连她的过失都不想法子掩盖了。
萧景珩看她哭成这般,拧着眉头叹气道:
“你好端端的去招惹赵氏做什么?朕不是说了,没有朕的允许,不许任何人去看望她吗?你将朕的话当作耳旁风?”
宸妃道:“这件事都怪臣妾,皇上龙体被那疯妇所伤,臣妾更是罪该万死。只是皇上千万不要动怒......不然才包扎好的伤口再牵扯到了,更是不好。”
她只顾着关心萧景珩,萧景珩无论训斥她什么,她都一一应下。
仿佛萧景珩受了伤,她的天都塌了。
后来皇后也闻讯赶来,
她先是关心了萧景珩的伤势,也不忘慰问两句受了惊吓的宋昭,
紧接着,她便训斥宸妃道:
“宸妃,你协理六宫搞出这样的乱子,赵氏伤了皇上龙体,又差点损了懿嫔腹中皇嗣,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
宸妃少见的没有与皇后顶嘴,“赵氏在冷宫胡言乱语折辱臣妾,臣妾是气急了才想要去找她理论两句......”
皇后面色沉肃道:“她疯了,你也跟着她一起疯了吗?一个疯妇说些什么疯话,你也要同她计较?”
这件事虽然是个意外,但事出总归咎于宸妃的冒失,萧景珩也不能不罚她,
他便对宸妃说:
“你这性子还是如此,毛毛躁躁的如何能治理好六宫?自皇后生产之前,六宫事还是交由颖妃去协理着吧。你便好好在宫中思过,也改一改这冲动性子。”
宸妃连连点头,哽咽着说:
“臣妾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皇上平安无恙便好。”
宋昭打眼瞧着,萧景珩方才说话的时候,皇后虽是面色如常,但她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却在轻轻卷动着帕子,
看得出来,宸妃失了权,她心中是很得意的。
只不过她装得好,也不继续进言要萧景珩重责宸妃,转而问了句,
“那赵氏该如何处置?”
萧景珩默然须臾,用极其冷漠的口吻吐出一句,
“秘不发丧。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