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提前准备(1 / 1)

永和七年(公元351年),正月初四,长安城内还洋溢着新年的喜乐氛围。

征东大将军府,一众僚佐早已各司其职。

桓熙坐在暖房里,翻阅着由河北送来的情报。

冉闵如今对胡人的态度又发生了变化,他放弃了当初的杀胡令,想要重新安抚胡人,于是以其子,太原王冉胤为大单于、骠骑大将军,将麾下一千名投降的羯胡士兵交由冉胤统率。

桓熙将这封情报递给王猛,不无遗憾道:

“昔日冉闵号召杀胡,与胡人可谓仇深似海,这些降卒之所以顺服,无非是畏惧冉闵罢了,岂是真心归附。

“如今冉闵欲攻襄国,我料定,他前脚刚走,邺城必生内乱,其子亦将死于非命。”

王猛看罢,叹息道:

“忠言逆耳,就是可惜了韦謏,敢言直谏,却因此遭祸,被冉闵灭了满门。”

原来,看出胡人并非真心归附的又何止是桓熙、王猛二人,冉魏光禄大夫韦謏向冉闵陈说利害,反遭灭门之祸。

如今冉闵亲率十万步骑进攻襄国,又留冉胤守邺城,冉胤身边的那些胡人必将趁机叛乱。

桓熙摇头道:

“冉闵虽有霸王之勇,亦不过是独夫而已,不足以成事,将来与我争夺天下的,还将是苻健、慕容。”

王猛对此颇为认同,苻氏兵强马壮,而慕容氏人才辈出,当然,最为重要的是两方都拥有一个相对稳固的根据地。

而姚弋仲麾下固然兵马雄壮,但栖身中原,被强敌环伺,难成气候。

也许姚弋仲同样认识到了这一点,才匆匆派遣其子姚襄,统率羌骑三万八千人北上,救援襄国,妄图在河北站稳脚跟。

不过河北的纷争对于桓熙来说,还太过遥远,自己鞭长莫及,以他目前的实力,也不可能置河东的苻氏于不顾,出兵争夺河北、中原,否则苻健一旦由并州南下,随时可以截断他与关陇之间的联系。

既然已经有了休养生息的计划,若非是发生重大变故,又岂能轻易改变。

就在桓熙与王猛正在筹备即将到来的春耕之时,并州送来急件。

桓熙看着手中的情报,脸色越发凝重。

王猛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一紧,问道:

“可是苻健有了大动作?”

桓熙微微颔首,叹道:

“树欲静,而风不止,苻健在新年之前调集大军,如今陈兵在并州北部,先生以为,苻健此举意欲何为。”

王猛闻言惊道:

“氐人必图河套!主公当早作谋划,不可使其得逞!”

显然,王猛也知道代国靠不住。

而苻健在这么一个关键时间点调集军队,必有深意,思来想去,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作为代国附庸的铁弗匈奴身上。

铁弗匈奴占据肥沃的河套平原,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犹如小儿抱金,行于闹市,怎能不引起‘友邻’的觊觎。

桓熙无奈道:

“有时候,我倒是希望拓跋鲜卑能够齐心,至少可以对慕容氏与苻氏起到牵制作用。”

毕竟代国如今与他并不接壤,却是前燕与苻氏的邻居。

说着,桓熙起身,正色道:

“罢了,既然有志于天下,岂能事事指望他人,苻健想要占据河套,我桓熙第一个不能答应!”

桓熙、王猛之所以断定苻氏有意河套,当然还是因为他们自己就对那片土地垂涎三尺。

随着桓熙对苻氏的动向做出判断,被安置在长安周边的战兵们也被紧急动员,征东大将军府再度陷入忙碌之中,征召令被层层下达,仅仅两天时间,二万二千名战兵就已经集结在了城外大营。

而此时,赵俱的信使也终于在快马加鞭之下,赶来了长安。

桓熙看罢信件,一众将佐都在紧盯着他的神色,想要看出端倪,桓熙没有与他们打哑谜,他沉声道:

“诸位,果不其然,苻雄领兵数万入寇河套,苻健则督率大军牵制代国,拓跋什翼犍已经指望不上了,能阻止苻健吞并河套的,只有我们!”

话音刚落,王猛便长身而起,与众人道:

“苻健若得河套,关中永无宁日,我等又怎能坐视不理!”

一众将佐纷纷响应,桓熙见状,点将道:

“邓羌何在!”

邓羌应声出列:

“末将在!”

桓熙下令道:

“我分你两千步卒,你率众前往高王城,汇合城中三千战兵,伺机东出,袭扰并州南部。”

邓羌朗声应道:

“末将领命!”

沈劲麾下除了三千战兵以外,尚有一千部曲,在苻氏主力北上的情况下,足以支应高王城的防守。

而邓羌是桓熙麾下少有的帅才,原时空中,邓羌一生戎马,未尝败绩,被誉为前秦第一名将,以他担任袭扰并州的任务,桓熙相信邓羌能够把握好分寸。

桓熙继续道:

“其余诸将,与我督率二万步骑,明日发兵,共赴河套!”

邓遐、周楚、石越、杨安等人纷纷领命。

桓熙又以权翼随军,参赞军事,由王猛留守长安。

军议之后,诸将尽皆告退,而桓熙也没有在军府久留,他径直回去了未央宫。

椒房殿内,谢道韫此时已经显怀,小腹微微隆起。

她见桓熙今日尚早,就从军府赶了回来,心有所感,问道:

“夫君可是出征在即?”

毕竟这几天都在进行军事动员,街头巷尾都知道将有战事爆发,只不过谢道韫比他们了解得更多一些,知道桓熙此去是要开赴河套。

桓熙紧挨着谢道韫坐在榻沿:

“明日一早就将出发,如今你有孕在身,我却不能在伱身边陪伴,实在过意不去。”

谢道韫将手覆在了桓熙的手背上,轻轻摇头道:

“夫君何出此言,若没有你在外辛苦征战,妾身又哪能高枕无忧的在此养胎。

“我只恨自己身怀六甲,行动不便,否则定要为夫君擂鼓助威。”

桓熙笑道:

“我家令姜也就错生了女儿身,若为男子,能有这股豪气,大小也是一员战将。”

谢道韫红着脸道:

“我才不稀罕当什么将军,今生能做夫君的妻子,就已经没有遗憾了。”

说着,她缩进桓熙的怀抱之中,久久不愿撒手。

夫妻二人说了好一会的情话,谢道韫才将桓熙推开:

“夫君也去与阿媛道别吧,今夜,今夜就不要再出椒房殿了”

显然,谢道韫今夜想要好好陪伴桓熙一宿,不愿再让他后半夜偷偷离开。

桓熙在谢道韫的脸颊轻轻一吻,这才离开。

当他赶到玉堂殿的时候,司马道福正在殿内与李媛说着话。

自从上次李媛去探望过她,二人之间也有了来往。

二女见桓熙进门,起身行礼道:

“妾身拜见将军。”

“道福见过兄伯。”

桓熙微微颔首,扶着李媛坐下,他看向司马道福,说道:

“我听人说二弟已有数日不曾过问修律一事,你作为妻子,应当劝说他,莫要沉迷女色,整日与那两名侧室厮混。”

原来,桓济做事只有三分热度,一开始在桓熙手中领了差遣,倒也踌躇满志,但随着热情一过,便提不起劲了。

毕竟整日看着那些法吏争吵,哪有在温柔乡里快活。

司马道福苦笑道:

“这事只怕还得要伯兄亲自说与他听。”

说着,她问道:

“伯兄今日可是来与阿媛道别?”

桓熙点头道:

“正是。”

“既然如此,道福也就不再打搅,只盼伯兄能够奏凯而归,扬我大晋之威。”

司马道福说罢,随即提出告辞,她这两日时常出现在玉堂殿,就是为了能够偶遇桓熙,当面说出这番话。

桓熙自然不会留她,司马道福走后,婢女们也紧跟着退下,免得打扰了二人话别。

李媛靠在桓熙的怀中,问道:

“将军此去,何时能够回来?”

桓熙自己也没有底:

“料想不会太久。”

说着,他握住李媛的手,另一只手揽着李媛柔弱的肩膀,继续道:

“此番出征,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与令姜。

“好在你的父母被我接来了长安居住,但令姜在北方无亲无故,你若是有暇,平日里可以多往椒房殿走动,与她说话解闷。”

李媛能够感受到桓熙由衷的关心,她道:

“夫人平素待我很好,拿我当姐妹看待,即使将军不说,我也会勤于走动。”

桓熙倍感欣慰,笑道:

“这才是我的好阿媛。”

李媛也知道出征前夜,桓熙必然是要陪伴正妻,抽不开身的。

“现在,就让妾身侍奉将军。”

有些羞耻的事情,正妻是不会做的,李媛蹲在桓熙身前,为他解开了腰带.

与此同时,正当苻雄横扫前套平原时,被迫退往后套平原,暂避其锋芒的铁弗匈奴部终于得知了代国的态度。

这无疑让包括刘务桓在内,对拓跋什翼犍抱有期盼的匈奴贵族们大失所望。

众人手足无措之时,刘阏陋头再次请求向桓熙求援,这一次,刘务桓不再顾虑此举是否会引狼入室,时至今日,只剩了这一株救命稻草,哪能不紧紧抓住。

在匈奴贵族们的附议声中,刘务桓对刘阏陋头道:

“此事便交付给阿弟了!”

晚上还有四千字,大概在十一点左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