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喜怂了。
论兵力,燕国以常规手段调动的兵力就比代国举国之力能调动的兵力更多三倍以上。
论粮草,燕国各粮仓的存粮至少在代国的七倍以上。
战争的两大要素,燕国都占上风,但燕王喜依旧怂了。
因为燕王喜主导的每一场战争,燕国的钱粮兵力都明显占据上风,但最终却都以惨败告终!
一次又一次的惨败,一次又一次的割土求和已经让燕王喜没了青年时的雄心壮志,只敢趁别国颓势之际发起偷袭。
赵普的语气若是软和一些,燕王喜可能还会对代国跃跃欲试。
但如今赵普这强硬、甚至可以说是迫不及待要开战的姿态,反倒是让燕王喜根本不敢与代国正面开战!
面对赵普那疯狂的目光,燕王喜心里一慌,以更加疯狂的声音怒声爆喝:“都给寡人住口!”
“代国乃是我大燕的盟友。”
“我大燕岂能背弃盟约,发兵攻代!”
“再敢言说攻代者,逐出朝堂!”
燕王喜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喝的骑咆等人有些懵逼。
大王您竟然会在意盟约了?
真稀奇!
燕王喜长身而起,拾级而下,走到赵普面前拱手一礼:“群臣所谏,非是寡人所思。”
“我大燕竟会有朝臣妄图劝谏寡人发兵攻代,寡人代臣子向代国致歉。”
这一礼,不是对赵普,而是对代国。
所以赵普赶忙侧身避让,又迅速拱手一礼:“燕国群臣自是以燕国利益为先。”
“诸国朝中都会有不同的声音,如此方才能助一国昌盛,我王必不会怪罪。”
顿了顿,赵普声音转沉:“只是,外臣谏燕王明辨当下局势。”
“当今天下,秦国已具备横扫三国之力。”
“灭赵之后,秦长安君更是明言‘赤天已死,玄天当立’,可见秦国取周而代之心极其坚决。”
“代、燕、齐三国早已是唇亡齿寒,一旦一着不慎,便会山河破碎、社稷不存!”
“外臣以为,为今之计,一切杂念都当暂且搁置。”
“代、燕、齐三国唯有全力以赴、倾力合作、别无猜忌方才能抗秦之兵锋,为我三国求一线生机!”
“这一战,不只是为了代国,同样也是为了燕、齐二国,更是为了大周天下啊!”
这番话,赵普说的格外诚恳。
当今天下处于一个极其微妙的阶段。
虽然秦国疆域暴涨,但秦国尚未消化这些年打下的战果,新附之民普遍没有归心,更没有经历过大秦的义务兵制度,很多新附之民的作战素养都不过尔尔。
集合代、燕、齐三国的全部力量还是能和秦国正面开战的,甚至有机会从秦国臃肿的身躯内寻得裂隙,崩解秦国!
但,这已是三国最后的机会,更是唯有全力以赴才能抓住的机会!
赵普只希望燕王喜能明白这个道理,在这关键时刻放下私心,倾力一战!
燕王喜沉吟许久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赵行人所言,有理。”
“只是兹事体大,我大燕当细细商讨。”
“赵行人可先回行舍休息,待到我大燕商讨妥当后,再召赵行人入朝答话!”
赵普眼中流露出浓浓失望,却也不得不拱手一礼:“唯!”
迈步离开武阳殿,赵普仰头望天,遗憾长叹:“燕国,真鼠辈也!”
“直至本官离去,竟无一人言说欲拜武安君为相!”
燕王喜、骑咆等人纠结于燕国兵力交给代国掌控,意味着代国将燕国视作附属国。
但此举难道没有解法吗?
只要燕国拜李牧为燕国相邦,附属国之说便可迎刃而解!
然而直到赵普离开武阳殿,却无一名臣子上谏此策。
由此已足可见燕国君臣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赵普很想笑。
但想到当今天下的局势,赵普却又笑不出来。
站在武阳殿外良久过后,赵普才终于迈开脚步,对随行人员低声吩咐:“速将今日之事尽数上禀朝中。”
“上禀大王曰:燕不可信!”
与此同时。
武阳殿。
目送赵普离开之后,燕王喜也沉默了许久许久,方才缓声喃喃:“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
“而今我大燕,究竟是怎么了!”
“我大燕何至于被天下诸国以为是无信无义之辈啊!”
燕国群臣眼观鼻、鼻观心,沉默无言。
在燕王喜登基之前,燕国还是和燕人一般慷慨仗义的。
在将渠和燕太子丹陆续亡故之前,燕国朝堂虽然已经开始蝇营狗苟、不被别国信任,但却也还是有一股慷慨仗义之气、几个慷慨仗义之人在撑着场面。
而今燕国完全不被盟国信任的根本问题,难道不正是发出这个疑问的燕王喜本人吗!
一片无言间,燕王喜缓步走回高台,重新落座,沉声发问:“诸位爱卿如何看待此战?”
骑咆上前一步,沉声道:“启禀大王,臣以为,此番联军,我大燕不得不出战,且必须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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