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早就到紫兰轩里面了。
他本来不打算做什么,尤其在得知江白要在这里接见莫里停的时候。
他笃定,大秦和匈奴人之间绝不可能和平相处。
所以今晚他的来意很简单,就是看一场热闹。
但到了紫兰轩后他猛然发现,自己不做点什么似乎说不过去。
如今的紫兰轩已经重新装修过了,原本很华丽甚至有一些故作文雅的建筑装修已经拆掉了。
如今紫兰轩的格局,门口是一栋巨大的门楼,就跟贞节牌坊是的,但上面却挂着各色花卉——虽然都是用丝绸制作的假花。
进了大门,是巨大的广场,白天这里是不使用的,到了晚上却用地毯和跪坐的宴席摆成宴会场所形式,来这里消费的人可以像在任何女闾一样饮酒作乐。
但这里毕竟已经不是女闾了,不可能让什么风流浪子搂着漂亮女人喝酒聊天,这只是个规规矩矩吃饭喝酒的地方。
也可以欣赏歌舞表演,在广场最中间搭建起巨大的舞台,上面用红色地毯盖着,四面设置了乐工的位置。
而在门楼对面,原来的二层小楼又向两边延伸出去有几十丈远,又用木头制成向外面飘出的平台,饮酒作乐的人完全可以在外面的平台上一边喝酒一边观赏广场最中间的歌舞表演。
但要是不想在外面喝酒作乐,那还可以在房间里面随便干嘛。
二层小楼后面还是一块广场,但这个广场却搭建起彩棚,似乎是专门给大型聚会制作的场地。
再后面原本被江白差点打爆了的小楼又修好了,却还没有对外面开放。
荀子登上前楼一看,心里就有点不太高兴。
这么多的房间,那么多的座位,他本来还以为没有人会来这里消费,可当他看到这里的饭菜和酒肉,就知道达官贵人们一定会来给江白给钱。
这里的白酒,是毫无杂质的清澈见底的白酒。
喝酒用的酒具,都是那种透明的琉璃盏。
不爱喝酒也没关系,这里还有各种果酒,还有他也没见过的东西。
荀子坐下后,立即有人过来打招呼。
墨家那帮人。
荆天明说,他们早就到这里了,匈奴人还没有过来。
“这里花销如何?”荀子问道。
荆天明摊摊手。
他们还没问过。
但他对这里的饮食已经无法抵抗了。
“那种白酒且不说,那是据说宫里酿造的,天下独一无二的东西,”荆天明指着桌子上说道,“一会儿他们会派人来安置酒具,这种透明的酒具还算是比较低当的,能在楼上消费的都会拿到一种花纹很独特的琉璃盏。”
刚说完就有人过来给他们布置了。
“七桌。”荆天明随口说。
于是,七张桌子,每张桌子只能坐三个人,你总不能让人背对着楼下的表演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餐具酒具。
餐具不用说,那只能是瓷的,但酒具却是在琉璃盏里面用不知什么东西仿佛刺绣一般制作的。
荀子拿到的琉璃盏里面有两条活灵活现的金鱼,荆天明拿到的是底部做成水墨画一样的琉璃盏。
盖聂看了一眼自己的餐具,无奈地叹了口气。
什么?
大秦律!
不错,琉璃盏很多是内画了大秦律的法律宣传酒具。
当琉璃盏倒满酒,里面的动物似乎活了一样。
而那些大秦律的文字,却犹如飞龙腾云在每一个人的眼前飘着。
哪怕是出于好奇,也没有人不去特意多看了片刻。
“这是极其高明的宣传方式,可看样子似乎许多人都拒绝不了。”端木蓉叹息道。
高月很不齿地道:“整天考虑怎么逼迫别人,暴秦还真是那个暴秦呢。”
这话远处的人不同意。
“我说你这小姑娘,皇帝专门逼迫你来这里的?”有人很不高兴地呵斥。
高月一看,更加鄙夷地道:“我还当是什么人,原来是忘了自己祖宗的魏王假!”
是魏王假,还有魏豹。
魏王假如今的到了皇帝的高看,他当然不想搞事情了。
今晚来这里,他也是想帮助江白应对一些江湖门派或者六国贵族的打压。
高月这句话,让魏王假眼睛稍微有些凌厉起来。
他笑了笑,举起酒杯淡淡说了句:“我家祖宗我岂能不知,只是不知你这小姑娘有没有娘老子啊?”
高月暴怒。
就在这时,江白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你们掏钱买门票了吗?
这话很有羞辱性。
这么多人,到目前也没几个人知道到底要花多少钱,可能到这里来的,谁不是腰缠万贯的人?
就算是墨家这些家伙,他们也带够了钱——总不能让别人笑话,尤其不能让诸子百家其他门派笑话这是第一原则。
可江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荀子冷哼一声,旁边桌子上的颜路轻轻提起了自己的宝剑,扬声道:“太傅此言,可是在瞧不起江湖朋友吗?诸子百家弟子,还从未出现过消费不掏钱的事情呢。”
“哎哟,这不是儒家的诸位么,”江白走进大门,笑吟吟拱拱手向连忙起身向他打招呼的众人连连致意,仔细一看颜路等人,哈哈一笑道,“倒不是我怀疑你们诸位习惯性地消费不掏钱,这紫兰轩的收费可不低!”
颜路傲然道:“儒家子弟,从来不仗势欺人。”
“嗯,那是,你也欺负不了我啊,”江白笑道,“我这小小的紫兰轩,虽然没什么实力,但要打死你一个诸子百家,那还是没问题的。好,我看你们所在的位置不差啊,那你估计得至少拿出个三千五千钱一桌。”
一瞬间,紫兰轩安静地仿佛落针可闻一般。
过了好半天,才有人爆笑说道:“我当时花费多少,原来就是这?”
江白笑容可亲,再三致歉道:“抱歉啊诸位,小门小户,没见过什么大的世面,三千到五千钱一桌,对我们来说都算是高消费了。”
那人猛然间仿佛被捏住了脖子的鸭子。
这一下,他才明白江白的险恶用心。
他这是将他们这些人和老百姓,尤其没钱没事的老百姓划分成了贫富两个阵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