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无恨脸色变了又变：
“我听说过。”
他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这个所谓的马车难题，还是当初他们三兄弟喝酒的时候，李玄首先提出来的。
马车要经过一个岔路，岔路分两条，一条路上躺着一个人，一条路上都躺着十个人，现在已经无论如何都停不下车，作为司机，李玄问他们应该走哪条路。
霍允给的选择很简单，既然无论如何都要有人死，他选择死一个，然后等马车停下之后自己自刎，赔那人一命。
肖无恨一开始是很不屑的，他认为自己武力过人，可以硬靠着蛮力拉着马车停下。
对于他的选择，李玄和霍允都是不以为然。
这根本不是一个实际的选择问题，而是一个态度问题。
思前想后，肖无恨，最终也决定了跟霍允一样的办法。
等到二人都选择完之后，霍允才端着酒杯，迷迷糊糊的问李玄，他会怎么办。
肖无恨依稀记得李玄当时分明已经喝了很多酒，可是却始终没有醉倒，他目光清晰的说道：
“我会先架着马车压死那一个人，如果剩下的十个人之中有任何一个人不感恩，我就直接压死所有人。”
当时分明是夏天，肖无恨却觉得一身的寒气难以抵抗。
霍允嗤笑一声：
“李玄啊李玄，你倒是一个看得开的，反正压死一个也是死，压死十个也是死，对吧？”
犹记得当年李玄嘿嘿一笑：
“是啊，一个也是死，十个也是死，十一个也是死，可如果这十一个人都死了，那谁也不知道我压死了十一个人。”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跟那个没心没肺的混蛋成了朋友！
可是现在，有心有肺的霍允被人掏了心肝，他这个亦步亦趋的傻子也被困在这城墙上，进也不能退也不能。
而李玄呢？
这家伙嘴上说着报仇，可是人却消失不见了。
“肖施主？肖施主？”
看到楚霓裳已经有些不耐烦，肖无恨这才从刚才的回忆之中缓过神来：
“听过，李玄当初给我说起过这东西。”
听到李玄这个名字，楚霓裳的脸上终于有了那么一丝表情，也不知道是怀念还是悔恨。
肖无恨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我会撞死那一个人，然后跟他一起去死。”
说完这话，肖无恨不由的低下头去，摇头笑了笑：
“呵呵呵，我自知不是什么聪明人，所以也就随后一说，惹菩萨笑话……额……菩萨？”
此时已经继承了月光菩萨之位的楚霓裳，反倒是一脸的惊讶和追忆。
这个问题也是当初李玄给她提出来的。
身为一个佛门中人，楚霓裳自然不知道这种问题应该如何选择，因为对她这个小姑娘来说，无论怎么选择，必然有人要因为她的选择而死去，这在她看来是完全不能够接受的事情。
被这个问题困扰了一整天之后，李玄最终选择让她把这个问题提交给她的师傅，也就是当时的月光菩萨，怀礼。
她犹记得当年菩萨这个问题也是皱了皱眉头，随后不吃不喝，想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最终才给了她一个，还算合理的解答。
而她恩师的答案，竟然跟肖无恨的选择，一模一样！
楚霓裳当初还纳闷，为什么当初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李玄的脸上竟然是那么一副表情，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看起来，李玄似乎早就已经给他这个兄弟说过这个问题，而且，也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沉默片刻，楚霓裳继续说道：
“肖施主，我师傅，选择了跟你一样的路。”
……
“虽然说这心沸和尚的方寸佛国，很是玄妙，在此之中，那些白莲教的匪徒恐怕也伤害不了我等，不过要知道甘泉城并不像其他地方一样，那里本就是白莲教的大本营，进去之后发生什么怪事也是正常。”
“你一介女子有没有办法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跟着我进到那的地方自然是和以身饲虎没有任何区别，我劝你还是留下。”
李玄面对徐青青的时候，很是诚恳。
打心眼里他不希望这个呆呆的小姑娘跟着一起到甘泉城里面去。
按照道理来讲，徐青青的杀父之仇已经报了，现在就算是想要报恩也可以在外边等着，这个在李玄看来并不是一个不算太合理的要求，可是徐青青却固执的摇了摇头。
“我也要跟进去。”
李玄有些无奈：
“我已经说了那种地方很危险，进去之后我也不能打包票，保全你的性命。”
徐青青依旧是固执的摇了摇头：
“我当初跟着你的时候，也没有要求你保全我的性命，更何况为什么老先生能进去，我反而不能进去？难道你就能够保全他的性命了吗？”
听到这话，李玄不由的看了一眼远处正在跟心沸和尚探讨佛法的丁长连，他叹了口气：
“老先生都这么大岁数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你还年轻，你不一样，你还有着充足的时间去追寻自己的梦想，去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梦想？价值？”
徐青青咀嚼着这两个很是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词汇，自嘲的笑了笑：
“我的家都已经没了，你让我去哪里找寻我的梦想？我就算是希望我的父母能够回来，希望我的亲人能够回来，你觉得这能够做到吗？”
“恩公，你说的很对，莪知道甘泉城那地方是龙潭虎穴，进去之后你也很有可能保护不了我，但是我还是想要跟你进去。”
“我现在已经不知道人生应该如何走下去了，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让我找到自己路的机会。”
看到这个死丫头像是一只酱鸭头一般嘴硬，李玄也不由的叹了口气。
“嗷嗷嗷嗷嗷嗷！”
“你保护个屁！你管好你自己吧！提前跟你说好，白莲教的那些贵人们可是很喜欢奇珍异兽，到时候他们把你关进地牢里面跟那些黑熊瞎子行熊伦大道生小熊，你可千万别让我救你出来！”
“嗷嗷嗷嗷嗷嗷。”
“哼，就知道你怕这个！你就在城外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