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就像李玄所预料的一样，之前他们所遇到的那片绿洲在队伍经过之后很快又变得一片荒凉。
甚至这个变化的过程还是阶段性的。
李玄眼睁睁看着一个孩童拿着陶罐，正在兴奋的朝自己家中奔跑而去，可伴随着心沸和尚的脚步越来越远，这个孩童手中的陶罐直接碎裂开来，而这个孩童却似乎根本不知道这一切依旧努力的往前跑去。
紧接着他举在空中的双手化作了两片碎裂的骨头，整个人更是直接消散在半空之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路边的酒肆在青天白日之下猛地消失，只剩下一个早就已经干涸了的酒碗，还在地上晃晃悠悠。
漫长的驼队直接变成了一排骨头，街边的水井注满了黄沙，整个绿洲就在转瞬之间，已经变成了一片荒凉。
李玄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这个心沸和尚，有古怪，而且是很大的古怪。
看样子，说不定这和尚自己也不清楚。
亲眼目睹了这一片绿洲的消失之后，李玄也并没有在此地长久的逗留，直接追上了还在前进的队伍。
“药王君找到你落下的东西了吗？”
心沸和尚好奇的看向李玄，李玄也只是对他笑了笑，轻轻的摇了摇头：
“没找到，不过也不妨事，反正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留给那些人用，也无所谓。”
心沸和尚哈哈一笑：
“药王君这话颇有一些得道的风采啊，身外之物，的确可以随手而弃，这才是大自在。”
“只不过，这境界，小僧怕是永远也学不会了，小僧是一个小心眼的人，有很多事情放不下，也有很多事情不想放下。”
李玄看了他一眼：
“比如你的前世？”
心沸和尚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按照道理来说，如果不放下前一世我不会有这一世，可是按照本心来讲，我又很想找回前一世，所以……”
说到这里，心沸和尚挠了挠自己的大秃头，憨厚的一笑：
“小僧也不甚清楚呢。”
李玄试探性的问道：
“那和尚，你之前见过打打杀杀吗？我在雍州的时候就听人说过，你们凉州这边可是非常乱的！”
心沸和尚点了点头：
“李施主这话我也是曾经听说过的，只不过小僧自己见识倒有一些浅薄，根本没有见过这种打打杀杀的情况，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僧的缘故，小僧走到哪里都觉得这世间的众生很是和善。”
是么？
看来李玄猜的差不多。
虽然说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是这个心沸和尚的身上的确是有一些古怪，而且这种古怪就像是一个阵法一般，影响着身边的一切。
无论这个和尚走到哪里，他眼中所见到的永远是这个世界光明灿烂的那一部分，永远是这个世界充满着慈悲和温柔的那一部分，不仅仅是他身边的人，就连他身边的那些物品也会被这古怪而影响。
简直就像是，一个行走的极乐净土一般。
……
“水陆法会？你说什么？”
肖无恨看向面前的无怨法师，一脸的阴沉：
“你现在跟我讲那些东西，你是觉得我有心情听，还是觉得我能够听明白？”
蛮族的攻城早就已经开始了，只不过令肖无恨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些蛮族分明就已经掌握了极为高超的技巧，而且甚至有可能是从他们这边调用过去的工匠。
这些蛮族不仅仅用上了攻城车，用上了云梯，甚至还用上了石炮！
如果不是他提前已经把城墙修缮过一遍的话，恐怕按照汴梁城之前的城防力量，现在估计就已经被这些蛮族破城了！
可是即便是他已经修缮过一遍了，眼下的汴梁城依旧是处在岌岌可危的边缘，四大城门守将已经轮流给他这边告急过了，城墙之上已经有不少的守城士卒被箭矢射死或者被石头砸死，他们缺人了。
眼下，肖无恨正在这里赶紧收拢城中闲散的青壮，把他们聚集起来，准备稍微训练一下就给他们分发些武器，让他们上城墙执行一些简单的任务。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净土寺开门了！
而且，不仅如此，月光菩萨甚至还派出了无怨法师来邀请他过去开一场水陆法会，专门谈一谈极乐净土！
肖无恨这个气啊！
“你们不愿意帮忙，我虽然不能够理解，但是我可以接受，但你非得要在这种时候给我添乱么？？回去告诉你们菩萨，就说她的好意，肖无恨心领了！”
肖无恨狠狠地咬了咬牙，忍住想把面前这个秃头打一顿的冲动，直接拉起身旁的一队精壮就想要朝城墙上冲去。
可是还没等他迈开脚步，他又被无怨法师给拉住了。
“城主大人，还请您等等，我虽然不知道这场水陆法会是什么内容，但是按照我的推测，或许月光菩萨正是希望能够给您帮帮忙，所以才想要在这种关键时候办一场水陆法会，到时候只需要她一声令下，城内肯定是有不少百姓愿意帮您守城的，您说是不是？”
嗯？
还真别说，无怨法师的话好像还是有那么点道理，不过此时的肖无恨也是很疑惑。
如果真有这种可能的话，那么之前的时候净土寺去干什么了？为什么他们在之前准备的时候并没有想着开一场水陆法会动员一下，反而选择在这种守成的关键时候搞这种事情？
肖无恨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无怨法师又说到：
“当然，如果城主大人您真的不愿意去的话，菩萨之前也是讲过，可以不去的。”
那可太好了！
肖无恨刚想甩开无怨法师，继续往城头上赶，就听得无怨法师说道：
“可是那个羊慎高，月光菩萨说了，得带走。”
肖无恨的脚步猛地停下，他回头看了一眼无怨和尚的光头，半是疑惑，半是戒备的问道：
“羊慎高？那是谁？”
为什么？
这事儿他谁也没告诉，王少阳那，更不可能会闲的把这种事情告诉净土寺，月光菩萨又是如何知道的？
更重要的是，月光菩萨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