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菩萨不会出来的。”

无怨法师挠了挠自己的光头，有些为难：

“要不，肖施主，你还是翻墙进来吧？”

肖无恨看了一眼无怨法师的光头：

“我今天就是来问问月光菩萨，她这么关闭寺门，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汴梁城马上就要被蛮族围困，凭借守城的这点人手，根本就无法硬抗他们，我们得组织百姓，也只有你们月光菩萨，只有你们净土寺，才有这个号召力！以前百姓给你们贡献了这么多的香油钱，你们现在反倒是锁在寺庙里面！等什么？等城破？等生灵涂炭？”

无怨法师脸色通红，可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只能呆呆的看着肖无恨：

“肖施主，我……”

话没说完，寺庙里面忽然显现出一道金光，一只金灿灿的大手从天而降直接抓起无怨法师朝着后方扔了过去。

吱……

寺庙的大门终于开了。

老尼姑月光菩萨依旧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站在大门口，她的脸上看不出悲喜，甚至连手中的念珠都不再转动，她只是站在那里，耷拉着眼皮看着面前的肖无恨：

“阿弥陀佛。”

“月光菩萨。”

肖无恨脸色也恢复了平静：

“我刚刚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月光菩萨缓缓颔首：

“声如蚊虫，音若洪雷。”

“终于打开寺庙大门了？你们终于想要做些事情了？”

月光菩萨缓缓的摇了摇头：

“大变在即，净土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并不是现在。”

肖无恨听的直皱眉头：

“大变在即，大变在即，你天天说什么大变在即，可是你所等待的大变到底在哪里呢？汴梁城内大乱不算大变？被蛮族围攻不算大变？”

月光菩萨，面色如水：

“不算。”

肖无恨已经被消磨掉了最后一点耐性，他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老子当初就不该信了你们的邪！念佛念佛，眼看苍生生灵涂炭，还在那里念佛，我看你到底何时能成佛！”

说罢，转身就走。

看着肖无恨离去的背影，月光菩萨依旧不急不缓：

“肖施主不必恼怒，我知道，你必然是能够守住这汴梁城的，只不过守住之后，等到天地大变，还请肖施主，不要忘了本心，一定要保全百姓。”

肖无恨脚步停了一下，只不过他也没有回头，只是依旧恨恨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大踏步的朝着前面走过去了。

……

“信不信白莲教？”

“信。”

“很好，你呢？信不信？”

“信信信，俺全家都信！”

“大家都信白莲教？”

“嗯嗯嗯，都信。”

“那太好了那太好了，来来来，吃吃吃！”

“好好，吃……”

吃什么？

天香楼的老板只给他们准备了茶水，酒水，没有准备一丁点的饭，桌子上就只是放了几盘瓜子罢了。

那既然只有瓜子，那就吃瓜子。

领头一个直接拿起来瓜子就磕，李玄一瞪眼：

“你还真吃啊！”

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

一开始宋长亭板着脸，跟着脖子坐在那里，只不过他早就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想看到面前这血腥的一幕。

很快他就撑不住了，这股血腥的味道像是不安分的小虫子，一直在往他的鼻子里面爬，他很快就直接跑到了大街上吐了起来。

过了许久，一身白衣，丝毫不染血污的李玄，从屋内走了出来，他把大刀甩在地上：

“还行，没几个无辜的。”

宋长亭此时也已经吐的差不多了，他好容易才挺直了腰杆子：

“大侠，咱……咱也犯不上都杀了吧？”

李玄根本没有回他这个话，而是直截了当的问道：

“这里面没有无辜之人，你有没有漏下？”

宋长亭刚想回答，可是看到门槛上沾染的那点猩红，立刻止住了自己想法：

“没了没了，真的没了！”

看了他的一眼，李玄呵呵笑了笑：

“不用紧张，我没想杀你，如果这里面但凡是有一两个无辜之人，你也要跟他们陪葬，可是既然这里边没有，那就说明你还是稍微用了点心思的。”

“别人都说，宁可滥杀，绝不放过，我不太一样，对于那些并不是罪大恶极的白莲教信徒，我倒是愿意放他们一马，只要他们从此以后不再跟那白莲教有什么瓜葛，咱们就还是好百姓。你说，是不是？”

宋长亭点头如捣蒜：

“是是是……”

李玄笑着说道：

“你一个人说了可不算，这话，还得让全城的老百姓来说，你觉得怎么样？”

闻弦歌而知雅意，宋长亭只是眼珠一转就明白了李玄的意思，他赶紧弯着腰点头答应到：

“我这就把布告文书赶出来，绝对不让城内的任何百姓再信那个白莲教，以后有谁信这玩意儿就是犯法，我直接让他们去牢里面坐坐，让他们知道这玩意是个坏东西！”

虽然是有点过犹不及，但是李玄很满意。

矫枉必须过正，不然又如何能够教人向好？

拍拍手，李玄拔出来地上的大刀，朝着远处走去。

丁老头是一直待在外面的。

他根本没有那个胆量进入天香楼等着，甚至还不如宋长亭有抗性，只不过是闻到空气中那点腥腥淡淡的血腥味儿，他就已经受不了了。

在一旁的胡同里面好生的吐了一番之后，丁老头这才走了过来伸手推开虚掩的大门。

遍地的狼藉，遍地的鲜血和遍地的死尸，饶是丁老头已经见惯了人间地狱，此时也不由得有些心寒。

这……这这这……

该如何记录？

这可是药王君！

可，可……就算是药王君，难道不应该……

丁老头拿着纸笔，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思量再三他微微的叹了口气，用颤抖的手拿着毛笔，在地上那尚未干涸的鲜血上沾了一下，跪在这门前，一笔一画的把他所见到的一切全都写了下来。

写完了一切，丁长连又叹了口气，无助的摇了摇头：

“造孽啊……”

……

凉州，甘泉城，甘泉宫。

“这人怕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