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武松答应的如此干脆利落,赵钰心头也忍不住涌起一股豪气来,哈哈大笑道:
“好,武壮士果然爽利!高力士,拿御酒来,给武壮士壮胆!”
听到说有御酒,武松顿时双眼放光,那肚中馋虫更是被勾出了七八分来,嘿嘿笑道:
“知草民者,陛下也!草民醉八分,这身上气力便能使出八分力;醉九分,便能使出九分力。当年臣就是醉了酒,才有了荆山打虎的壮举。”
无论是前世,还是如今,对于武松,赵钰向来是极为喜欢的,当下笑道:
“既然壮士这般说,那朕也非小气之人。高力士,给这武壮士搬两坛御酒来!”
“草民谢陛下赏!”
武松闻言大喜,从高力士手中接过一坛御酒,左手抓着坛底,右手一掌拍开坛口封纸,也不顾忌众人眼光,一仰头,便将这满满一坛御酒朝喉咙中倒去。
只听得“咕嘟”声响,不过数息功夫,一坛近十斤的御酒便被他鲸吞蛇噬,尽数进了肚子之中。
御酒入肚的瞬间,武松便感到一股醇厚酒意从胸腹处向着四肢百骸涌去,忍不住打了个酒嗝。
“好……好酒!陛,陛下,草民去去就回!”
说罢,武松拎着另一坛御酒,一脚深一脚浅,摇摇晃晃,踉踉跄跄走上擂台。
“你们这些个秃,秃和尚,谁来尝尝爷爷的铁拳?”
被人指着鼻子骂秃头,任是佛祖也要生无名怒火。
“这等莽汉,就交给汉桑明王了。”
缅国使臣潘勇华向着一位身形高瘦,肤色黑中带黄的僧人微微一礼,恭敬道。
“潘大人放心便是,贫僧去去就来。”
汉桑说罢,双肩微动,整个人如同一支利箭,瞬间来到擂台之上。
“施主,我佛有菩萨低眉,更有金刚怒目。施主口出妄语,已犯了嗔戒,今日,就让贫僧来度化施主去往西天极乐吧!”
武松一副醉眼迷离的模样,闻言右手戟指指向罕桑,随即将手指摇了两摇。
“你这秃驴,想要爷爷的性命,还,还不够格!速速滚下擂台,爷爷饶,饶你一条狗命!”
说着,仰头灌了一口御酒。
“找死!”
接二连三被对方指着骂秃驴,汉桑胸中怒火勃发,正欲施展手段,将这醉汉凌虐致死。
却不料那醉汉将脚一跺,青石砌成的地砖轰然炸裂开来。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空气中一道道环状涟漪闪过,武松已如鬼魅般欺到了汉桑身前,一拳轰出!
感受到对方身上雄浑到极点的凶厉气息,汉桑将金刚如意法运至极致,真气流转间,周身琉璃色光芒大放,不闪不避,右手化掌为拳,同样向着武松轰了过去!
汉桑,是四柱院八大明王之一的无能胜明王。
无能胜,意为‘不被任何东西所打倒’,指坚硬不可破,有无上的神力,可以降服众生的烦恼魔障。
汉桑能被金轮寺法王封为无能胜明王,可见其护体功法之高超。
他正是仗着自己的护身功法,准备与武松以伤换伤!
两拳相交,汉桑脸色瞬间变得惊惧万分。
他感受到,一股无法阻挡的沛然大力从对方的拳头中涌出!
下一瞬,他便听到了自己右臂臂骨断裂的脆响,感受到了眼前景物飞速后退。
他竟然被那个名叫武松的醉汉一拳击飞!
而在擂台下,看到眼前场景,三国使节与一众僧人脸色大变,下意识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武松身形一晃,连踏三步,追上汉桑的身影,将酒坛朝天一抛,双拳连环击出,拳拳重若千钧,直轰得汉桑护体真气明灭不定,似乎下一刻就会被武松完全击碎一般!
醉八仙之张果老·醉酒抛杯踢连环!
面对武松的无匹神力,汉桑无处借力之下,不由自主连连后退,却不料武松再度抢前一步,抓住他的僧袍,将他复又拽了回来。
汉桑心中一喜,浑身肌肉暴起,运转真气,左手捏智拳印,向着武松的脑袋猛然轰去!
却不料武松身形陡然变得柔软无比,浑身一扭,便来到汉桑身后,避过汉桑的这一拳,随即双手一伸,将汉桑拦腰抱起。
没等汉桑用劲挣脱,武松便一个铁板桥,将他的脑袋狠狠撞在青石地面上。
醉八仙之汉钟离·跌步抱酲兜心顶!
霎时间,一股温热的血液从汉桑鼻孔中流出,整个脑袋都觉得嗡嗡作响,一时间懵在原地,分不清东南西北。
武松腰腹用力,站起身来,连环膝撞轰向汉桑脑袋,速度之快,直令围观众人看到层层残影。
醉八仙之铁拐李·旋踵膝撞醉还真!
看着擂台上汉桑的凄惨模样,一些人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武松伸手接过从半空中坠下的酒坛,随即一个旋身,抬脚将被自己膝撞顶没半个脑袋的汉桑尸身扫向三国使节那边,方才转身朝赵钰施礼道:
“陛下,草民幸不辱命。”
看着擂台上站立的武松,又望了望不远处汉桑的尸首,整个演武场上一片死寂。
“好,武壮士好身手。”
虽然赵钰对武松的实力早有预料,但武松能够如此干脆利落的拿下对方,着实是让赵钰心中出了一口恶气。
看着场中昂首站立的魁梧汉子,楚国群臣,无论文武,此此时此刻,他们的脸上却都显露出激动的神色来。
因为这一刻,武松代表的是楚国朝廷,代表着的是大楚的颜面!
武松凭借着过人的身手拿下这一局,楚国前两局所丢掉的脸面,总算是找回来了一些。
三国使臣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这个计划,是齐国使臣率先提出来的,也正是因为算准了楚国精锐近九成都在边军之中,京城内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高手,这个计划才得到了缅国和云国两国的同意。
谁曾想,十拿九稳羞辱楚国朝廷的事情,半路上竟然跳出了一个程咬金来。
缅国使臣潘勇华双眼微眯,心中怒火不住燃烧。
四柱院八大明王之一的【无能胜明王】汉桑死在了擂台之上,这让他回国之后,怎么向陛下和法王两人交待?
“上尊,请让弟子出战,为汉桑复仇!”
侍立在广目上尊桑得多巴身后的【夜叉明王】陈良明双手合十,沉声说道。
八大明王之中,陈良明与汉桑的关系最为要好,如今眼睁睁看着汉桑惨死在武松手中,心中忿怒之下,忍不住要上场为其复仇。
“不动怒,不犯嗔,陈良明,伱犯戒了!”
桑得多巴轻宣佛号,皱眉道。
“我教之中,有菩萨低眉,更有金刚怒目。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金刚怒目,方能降服四魔。上尊,请允许弟子出战!”
说着,陈良明向一旁的潘勇华望去。
潘勇华看到陈良明向自己望来,低头思索一瞬,开口道:
“明王还是稍安勿躁。前两轮,我缅国和齐国僧众皆已上了擂台,这第三轮,也该云国上场了。”
陈良明见此行做主的两人都不支持自己上场复仇,只得咬了咬牙,将胸中一腔怒火暂时按捺下来。
见缅国这边商议妥当,云国使臣卓玛旺杰转身向身后的三位大和尚施了一礼。
“三位大师,这一场,就拜托你们了。”
为首的金轮宗夜叉院院主巴颂轻宣佛号,道:
“空木,你上去领教一下楚国武功。”
“弟子遵命!”
巴颂身后,一名皮肤黝黑,身材高大,双臂处缠着一圈圈绷带的僧人起身,抄起齐眉棍,大踏步上了演武场,向楚国君臣所在的方向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金轮宗夜叉院僧人空木,奉师命领教诸位手段!”
楚国君臣闻言,先是一喜,随即各个觉得有些犯难。
这和尚倒是挺讲礼仪,不过,众人当中,让谁上场,却成了个大问题。
看完方才的两场比试,大家心中对于此次比试的实力最低值有了大致的判断。
上场比武者不仅要有八品以上的修为,更要有丰富的实战经验才行。
可以说,此次的比斗,既决胜负,更分生死!
若没有一颗向死而生的大心脏,落败身亡只是早晚的事情。
“陛下,草民林冲愿上台与这和尚比试!”
一道宏亮的声音在演武场中回荡,众人视去,却是一名头戴斗笠的中年汉子。
“好,准林壮士所奏!”
见林冲请缨,赵钰微微颔首,答应了下来。
林冲迈步上了演武场,右手一张,只见演武场一侧竖立的武器架上,一根盘龙棍被磅礴劲力吸拽而出,如闪电般飞入林冲掌心内。
林冲手持盘龙棍,摆出一个架势,与空木遥遥相对。
场下,齐国使臣赵文宾目光扫过林冲脸颊,忽的一顿,随即厉声喝问道:
“慢着,外臣斗胆,请问陛下,脸刻金印者,也敢上殿耶?”
随着赵文宾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尽数集中在林冲的脸颊之上。
只见林冲右侧脸颊上,被刻了一个淡金色的“囚”字!
而成为众人视线焦点的林冲,那双虎眸中的光芒猛然黯淡了下来。
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昔日的罪囚身份被揭穿后,楚国君臣会如何看待自己……
看清了林冲脸上的金印,楚国君臣一片鸦雀无声。
谁也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种变故。
“陛下,此人乃我国罪囚,让此人上台比武,是否有些不妥?”
赵文宾冷笑着道。
赵钰闻言,微微皱眉,怫然不悦道:
“齐使臣,此乃大楚,并非齐国!我大楚做事,自有章法,还轮不到你一个外臣在这里说三道四,指手画脚!”
赵文宾闻言,冷笑连连道:
“陛下所言差矣,若是旁人,外臣或许不发一言。但此人不仅是我齐国之人,更是罪囚!殿下的意思,难道是楚国上下无人可用,这才不得不让我大齐的罪囚上场么?若陛下承认这一点,那外臣无话可说!”
赵钰闻言,心中愈发冷笑,道:
“不知赵使臣可知,这林壮士脸上为何被刻金印,他又如何来到了大楚?”
赵文宾冷哼一声。
“区区罪囚,本官如何知晓?”
他又不是黑衣台中人,怎会知道旁人的阴私?
“不知,那就请赵使臣慎言!”冷哼一声后,赵钰望向演武场中央面色有些黯然的林冲,朗声道,“林壮士,且将你的冤屈到来,齐国不为你做主,我楚国为你撑腰便是!”
“回陛下,”收到赵钰言语的鼓励,林冲只是犹豫了瞬间,便语带哽咽的将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当年林冲遭上官陷害,原因就是他的娘子在大菩提寺上香时,美貌被寺中僧人看上,暗中报告给林冲上司。
那位上司觊觎林娘子美貌,便出毒计陷害林冲,将其发配出京,自己则欲强娶林娘子。
林娘子性格刚烈,先假意屈从,随后用匕首将其杀死,自己则自尽而亡,以全名节。
这些事情,都是林冲在刑满释放后,上下打点后好不容易得知的。
对于那位上司,林冲固然恨之入骨,但其人已死,林冲的仇恨,大部分转移到了那些助纣为虐的大菩提寺僧人身上。
所以他才在得知齐国使团与大菩提寺僧人南下时尾随其后,准备找机会干掉几名僧人为亡妻报仇,却没想到正遇上四国比武,楚国天子发帖张榜,招募勇力之人。
而这,又恰恰给了他林冲正大光明复仇的机会。
说到最后,林冲已是泣不成声。
而场中众人,看向齐国使团中人的目光中夹杂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来。
赵钰闻言,宽慰了林冲几句后,方看向赵文宾,冷声道:
“赵使臣,今日朕让你听清楚了,你齐国不要的大才,我楚国要!你齐国推出去的良将,我楚国收!如此,赵使臣心中可否满意?”
“外臣无话可说,但今日陛下之所为,等到外臣回返齐国,必上报于我主。”
面对赵文宾最后的倔强,赵钰懒得再与他所说一句,目光望向林冲,温言道:
“林教头,朕且问你,你可愿为我大楚效力?”
“齐国视林冲如草芥,林冲视齐国为寇仇!臣林冲,愿为陛下效死!”
“如此便好。”赵钰点点头,再度看向赵文宾,“林教头亲口所言,赵使臣可还有疑问?”
赵文宾闷哼一声,不再言语。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