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内阁辅臣值房。
鳌拜将江西总督的折子扔在遏必隆、兵部尚书噶褚哈面前,微哼一声道:“张朝璘说西山贼攻势甚猛,一路逼省城南昌,一路逼九江重镇,省内又多发水匪贼乱,到处人心惶惶,让朝廷往江西派兵,你们怎么看?”
遏必隆赶紧拿起折子看了下,继而摇头道:“张朝璘这分明就是夸大其辞,不想派兵入湖广参战。少保不必理会,前番张长庚折子说的明白,沿江袭扰下游的不过是荆州明匪的水军偏师,仗着九江上游并无我大清水师这才屡屡得逞,真要明匪的偏师攻城掠地他们也不能,如此,有何可惊慌的?”
“不错,江西境内绿营兵马有两万余人,又有九江水师,明匪偏师难道还能下了江西全省不成?照我说,这个张朝璘就是打着明哲保身的主意,生怕水师被朝廷抽到湖广出了什么差错要他担责。”
噶褚哈一语道破江西总督张朝璘的小心思,其之所以给燕京发来急报夸大省内贼乱,就是担心所辖水师被抽走后出了什么事,燕京不问青红皂白就把锅扣他头上。
鳌拜听后点了点头,事实上他并不担心江西糜烂,因为那个王五的实力有限,根本不可能派出多少兵马袭击下游地区的。
诚如湖广总督张长庚给朝廷的折子所言,王五所派偏师袭扰下游,乃是所谓游击战术,纯属牵制迷惑,故此次平叛重点还是荆州,万不可分兵入赣。
沉思片刻,鳌拜道:“前番朝廷分湖广为湖南、湖北二省,我看江南也可照此例分江苏、安徽二省,这江西总督也裁了吧,江南总督郎廷佐改称两江总督,统管三省军务。”
“可以。”
遏必隆和噶褚哈同时点头,这一点头就把张朝璘的江西总督给点没了。
鳌拜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旋即道:“叫张朝璘先回京听用,待有总督缺额补上。”
一言而决,值房内无人反对。
噶褚哈复问九江水师是否增援荆州,因为康亲王杰书连上多道折子请求朝廷调派水师参战,否则无法围死荆州。
“九江水师暂且不动,给两江总督郎廷佐发文,叫其从江南抽调水师人马西进。”
说到这,鳌拜顿了顿,食指轻叩桌面,继而下定决心又道:“给李国英发文,问其重庆水师是否可用。”
遏必隆怔了下,因为鳌拜并不是说直接调重庆水师增援荆州,而是问病重中的李国英重庆水师能不能用。
这里面的学问就大了。
牵扯到也不仅是荆州战事,还有昆明那一边。
因为重庆水师同昆明关系极近。
昆明那边知道荆州叛乱消息,又会作何想?
万一吴三桂也来搅一棍子
遏必隆不敢再想,关于这个问题他也曾问过鳌拜,鳌拜的回答却是无比坚定,即有他在,再给吴三桂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造反。
但愿如此吧。
鳌拜这边继续批阅折子,自从带兵入宫诛杀苏克萨哈后,他的权势固然滔天,肩膀上的担子也是越来越重。
以致每天在内阁批阅折子能到深夜。
也就是他身子骨壮,换成别人,恐怕早就累趴下了。
不想过了一会鳌拜突然气急败坏起来,怒拍桌子道:“杰书要干什么,劝降,他劝什么降!他这是故意要给老夫上眼药吗!”
值房内众人都叫鳌拜的样子吓了一跳。
不明所以的遏必隆上前拿过杰书的折子来看,发现这位年轻的帽子王竟是上书要求朝廷赦免叛将王五罪孽,对其部重新招降。
不由眉头深锁,因为谁都知道那个尼堪能占据荆州屠戮旗人,全是前番穆里玛招降的结果。
而没有鳌拜的同意,穆里玛的招降也不会成功。
所以,现在荆州发生的所有事,其实全是鳌拜的责任。
鳌拜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为了给大清,给八旗,给死难的旗人一个交待,荆州必须武力解决,叛乱诸将也必须要献级京师,否则难消他心头大恨。
可现在杰书也要搞劝降,这已经不是给鳌拜上眼药水了,而是赤裸打其脸。
劝降不成罢了,劝降成功了,难道大清还真能赦免那个尼堪叛将的罪孽不成。
鳌拜这边火气很大,屋内众人看在眼里都不敢帮杰书说话。
说一千道一万,大伙虽然都是爱新觉罗家的奴才,可如今大清真正的当家人是鳌中堂,爱新觉罗的人不做主。
要是没眼力界乱开口,弄的不好就是挑拨爱新觉罗与鳌中堂的关系,抄家灭门都是轻的。
然而还是有一个人起身为杰书说了话。
这人就是大清第一位满榜状元麻勒吉。
此人精于满蒙汉三文,先后任弘文院侍讲、学士,充日讲官,教习庶吉士,又任经筵讲官。后因宠滋骄,辱没同僚,收受贿赂,廷议夺官。
顺治十八年,麻勒吉恢复原衔,入值宫中,授秘书院学士。
现主要在内阁值堂帮助辅臣办公,相当于内阁办公厅主任。
“中堂,下官以为康亲王此举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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