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治先生远来不易,此番定是为袁世侄求援来的吧?备与本初兄同奉衣带诏讨贼,本当勠力同心,只恨南土未平,稍有迁延。
唉,自本初兄去岁官渡战败以来,我本以为今年本初兄定然需要休养生息、重聚兵马,故而也没有做好立刻出兵响应的准备。总觉本初兄再次举动之前,会提前联络我,到时候再准备也不迟。
谁知本初兄为何如此操切,盲目动兵,也不与我联络?莫非是他身边另有佞幸,以至于疑我勤王之心?”
刘备一见到辛毗,就拍了一下对方的手背,语重心长说出一大番大义凛然的话来,抢先埋怨袁绍仓亭动兵前也不通知他,错过了南北合力的良机。
这让辛毗很是惭愧,很多原本可以说的客套话,还没机会出口,就直接堵了回去。
也不知道是刘备本人情商如此之高,率先堵话于无形,还是辛毗抵达之前,诸葛亮已经先教过他怎么说了。
这局面,对辛毗而言是真的无解啊,哪怕他这一路上天天跟着诸葛瑾,能确定诸葛瑾没有再玩什么小动作,但刘备身边还有一个诸葛亮呢,简直是天罗地网,无懈可击。
辛毗最终也只能帮着袁绍认错,承认是袁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甚至不得不暗示“袁绍之所以不肯提前商量,就是为了趁刘备刘表被曹操缠住、不备的时候,偷偷偷曹操。商量了就错过偷的时机了”。
听辛毗说出这番话来,刘备心中也是了然,知道这辛毗这一路上已经被改造得不错,被相当程度上拉拢过来了,估计再使把劲,就能让他当内应或者说“军援用途监督者”了。
当下刘备也不急躁,就先领着使团回武昌城内,设宴款待,各种礼遇,过几天再谈正事。
顺便也能趁着这几天休息期,让使团参观一下刘备阵营如今的军工产能(但是要把那些技术保密、看一眼就容易偷学的技术环节隐去)。
让辛毗回去后转告袁谭,开开眼界,导致袁谭更加放不下舍不得刘叔的军援,从而越陷越深。
这种感觉,就像二战时的米国人,请那些到米国化缘军火的盟军国家使者参观“民z兵工厂”一个道理。
……
当日的接待宴席,具体细节自不必提。
次日开始,自然另有人带着辛毗去参观开眼,刘备安排了刚调任鄂县县令的向朗负责这项工作。
而刘备自己,当然要跟久别重逢的诸葛瑾好好聊聊,问问诸葛瑾对于援助袁谭方式的具体想法,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诸葛瑾是前年攻破黄祖后就去江东了,算起来已经有超过一年半没跟刘备和诸葛亮见面。
自从衣带诏事件爆发后,刘备原本被曹操牵着鼻子压抑的感觉也算是一扫而空,然后一年多里他就埋头把张羡和孙策这两个听命曹操的附逆羽翼剪除了。
随着张羡孙策灭亡,刘备忽然有点空虚,一方面他需要消化新的地盘,休养生息,今年确实无力北伐了。另一方面,他也知道诸葛兄弟一再劝他不要为袁绍做嫁衣,刘备暂时有点迷茫,不知道除了休养生息,这两年还该干些什么。
听说袁绍重病之后,刘备倒也期待过袁谭不得志,会被他傀儡,但又总觉得不踏实,觉得这种可能性应该没那么大。他总想掌握更多主动权。
这一切,都需要跟诸葛瑾当面恳切地谈清楚。
这天一大早,刘备就让人摆了酒果,在武昌城外鹦鹉洲边、那座纪念祢衡被黄祖杀害的亭子里。
时值农历八月,秋高气爽,但也不冷,就在亭子里设了四副席榻,刘备坐在上首,诸葛瑾对坐,诸葛亮、庞统在两侧打横作陪。其他亭中并无外人。
连侍女都没让过来伺候倒酒,都是刘备等人亲自动手,只有偶尔上菜的时候才有侍女走近。
刘备自然不会跟诸葛瑾见外,酒过三巡,直接诚恳相询:“子瑜之策,孤素来不曾怀疑,不过此番只以军械援助袁谭,而不直接公然与曹操开战,有些关窍,一时实在难以想明白。
江南已平,今年或许不该和曹操开战,但明年呢?是否会对我军的勤王大义有损?而且军械给了袁谭,虽然可以让我军只出物资、少损人命,但袁谭具体如何使用,就算派人监督,怕是也无法彻底控制。
如若袁谭所部战力不济,也不如我军坚定,战局不利时成批投降曹贼,岂不是资了敌?而且袁绍至今只是病重,他若以父子之名强行征调袁谭的军械人马用于他处,我们又该如何挟制?袁谭答应我们的条件,终究对抗不了袁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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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瑾静静听完,也没急着回答,反而放下酒杯,看了一眼诸葛亮:“阿亮,这几个问题,你也不能为主公解答么?”
诸葛亮放下羽扇,郑重说道:“我倒是能回答其中一两问,但主公还想多方印证,最后一问,连我也不敢担保。”
诸葛瑾这才点点头,最后一问是关于袁绍对袁谭的控制力的,这涉及到穿越者对袁绍一病不起的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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