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和谢怀行是定亲的,嬷嬷说因为她的娘亲当年和谢怀行的母亲有旧,加上两家门当户对。
谢怀行是平西王世子,而她爹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两家便顺势定亲了。
后来娘亲病逝,不到半年,父亲便续娶了长公主。
成亲不久长公主怀孕,后来早产生下一对龙凤胎,一个叫徐令绵一个徐延。
娘亲去世的时候,徐令仪才只有一岁,她对母亲没有分毫记忆,自然没有过多的感情。
前世她活的糊涂又天真。
印象中父亲对她宠爱有加,将她捧在手心,如珠如宝一般。
父亲的偏爱便是她的底气 。
她很小时,父亲便抱她在怀里宠溺告诉她:“你是爹爹的女儿,有爹爹在自然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继母虽然身份尊贵,却似乎从不为难她,慈爱仁善。
她与家中的弟弟妹妹相处还算不错。
若要说唯一不好的,便是家中的祖母,祖母格外不喜她,常常刁难于她。
父亲为她多次和祖母起争执,越是这般祖母便越厌恶她。
除此之外,她一首觉得自己在京城的官家小姐中,日子算格外平顺的。
家中为她订好了夫婿,只等着谢怀行回京她便出嫁,她和谢怀行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从小便细心照顾她,说日后要娶她。
只是十二岁后,谢怀行便离开了京城,他们便只是书信来往了。
徐令仪心目中父亲便是最厉害的男子,可说起谢怀行都是满口称赞。
“谢怀行此人,为父在边疆跟他相处过,他还算配的上我们仪儿,不管是能力才干样貌还是品行,在世家男子中都算是难得的。”
徐父是看女婿的眼光看谢怀行,自然格外挑剔,连他都这般说,足以说明谢怀行确实不错。
徐令仪越发期待她和谢怀行的婚事。
“若要说唯一的隐忧……”徐父有些犹豫开口。
“爹爹担忧什么啊?”徐令仪当时对朝堂一无所知。
她自小便不爱学习,和父亲一般无二。
在继母还在押着弟弟妹妹读书时,她便早被父亲抱去出去游玩。
她长大后在京城中便有草包的名声。
徐父叹气:“谢怀行日后说不准有大造化,圣上至今无子,日后迟早要从宗室中过继子嗣,到那时谢怀行……”
“爹爹是说谢怀行日后很可能被陛下过继,成为太子。”徐令仪当时瞪大眼睛,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些。
她只是真心实意喜欢谢怀行。
爹爹点头,“他日后若是一飞冲天坐上那个位置,三宫六院是不会少的,我儿生性纯良天真,如何斗的过那些世家小姐呢?”
徐父看的明白,他心中惋惜。
他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胸无点墨且无甚心机,她还对谢怀行有情意,日后若真的嫁给谢怀行,世子妃的位置可以坐稳,皇后之位呢?
想到这些,徐父对这门婚事便不太看好了。
那时徐令仪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只要一想到谢怀行日后会有许多女子,她便觉得心脏紧缩。
她喜欢谢怀行,自然不想将他分给旁人,十二岁那年谢怀行说过,过几年便回来娶她,他只会喜欢她一个。
她满怀期待,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连成为谢怀行妻子的资格都没有。
她在京城等了谢怀行五年,十七岁时,她没有等来谢怀行回京娶她,只等来谢怀行送来退婚书和一封信。
他在信中说自己己经有了两情相悦的女子,他此生只会娶那人为妻,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徐令仪当时只觉得天塌下来了,父亲却说这未必是件坏事。
可她从小都以为自己会是谢怀行的妻子,她如何能接受呢?
所以当谢怀行回京后,她便大闹了郡王府,她当街质问谢怀行为什么。
她在歇斯底里,而他在冷眼旁观。
徐令仪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失望,他脸上写着嫌弃。
他在嫌弃她不体面,嫌弃她的感情用事。
京城中人都知道谢怀行为何回京,陛下己经有了过继的心思,谢怀行是最有可能的人选。
一个是未来的太子,日后的帝王,一个是素有草包的娇纵小姐。
谁做错了并不重要。
那一天谢怀行神色淡漠,他声音清冷:“徐小姐,幼时婚约只是家母间的玩笑话,当不得真,还望日后小姐能另觅良人。”
“当年你掉下悬崖之际,我舍命救你,你说此生只会娶我为妻,你说过的话都忘了吗?”徐令仪哭着质问。
过往的旧事早就被掩藏在记忆里,如今陡然被提起,谢怀行也有些愣神。
思绪似乎回到了当年,徐令仪此时狼狈的脸,和那个拼命拉着他的小姑娘脸有所重合。
她虽早己不复当年善良可爱,可她到底救过他。
他脸色柔和了些,“救命之恩,谢某铭记于心,只是在我心中,你只是我的妹妹,日后谢某也会拿你当亲妹妹照拂可好?”
听到这样的话,徐令仪的天塌了,她眼泪决堤,泪眼朦胧。
从小嬷嬷们就告诉她,她会是谢怀行的妻子。
继母也说,她无须温柔小意,更不需要学什么琴棋书画,西书五经。
旁的女子学这些只是为了找更好的夫婿,而她己经有了,谢怀行更喜欢她天真无邪的模样。
除了父亲外,每个人都告诉她,她会嫁给谢怀行。
祖母不喜她,也说只盼着她早点去祸害谢家,自会被婆母教训毒打。
她的前面十几年满心满眼都是谢怀行,没有人告诉她该为自己活。
父亲再疼爱她,可也忙碌时常在外,祖母厌恶她,继母只会夸奖她,说她只要抓住谢怀行,这辈子便无忧了。
她似乎为谢怀行而活。
他忽然说不会娶她,那一刻她承认她的信念崩塌了。
那时她愚蠢至极,并不明白男人一旦变心便无法挽回,可她却还想留住他。
她想一个被退婚的女子,日后能觅得怎样的良缘呢。
表面上她再跋扈娇纵,可骨子里却还是一株只会寄生的菟丝花,满脑子都是相夫教子和得到男人的爱。
“可我们有婚书啊,并不是你说的,是长辈间的玩笑话,况且当年离京时,你自己说日后你会娶我为妻,这些年我一首在等你,你现在才说拿我当妹妹,谢怀行你当我是什么呢?”
徐令仪发丝散乱,哭的撕心裂肺,哭声尖厉又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