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婳被太子牵着手往回走,路上没忍住问道:“可是给殿下添麻烦了?”
楚云绛回头看她一眼,语气凉凉:“还觉得好玩儿吗?”
秦婳撇撇嘴,不吭声了。
楚云绛伸手摸摸她的脸颊,动作暧昧亲昵,但语气却坚定霸道:“你是孤的妻子,不管是何装扮,都不能被人欺辱,想打就打,就是杀了,孤也能给你抗住,总之不能被人欺负了,不过下次还是别自己动手揍人,那样的货色,脏手了。”
秦婳无奈一叹,倾身一把抱住他的腰,整个人靠进他的怀里。
“别说了,让我感动一会儿。”
没人不喜欢毫无理由的偏爱,她也是俗人。
有个人不管你对错都愿意包容你、维护你,无关正义、无关道理,只因为是你。
生平第一次遇见,哪怕知道太子这种说法偏激且无理,可就是止不住开心。
楚云绛想说的话被堵在心口,因为她的主动拥抱,最终都化作了软绵绵的棉花一般。
太子妃终于良心发现,他还是不打击她了。
夫妻二人温情了一会儿,去打探消息的尚青书回来了。
重要的消息没多少,倒是买了不少南州的特产。
秦婳眼皮一抽,买特产就算了,那几只蛤蟆买来做什么?炖汤吗?
尚青书和太子有事商议,秦婳回了屋子,不过片刻就出门离开,避开眼线换了身衣服,拿出一块人皮面具戴上。
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容貌普通的男子,重新走了出去。
先去酒肆打了一坛子酒,又去切了一斤牛肉,直接在闹市街角树下找了个位置坐下,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烈酒飘香,肉味馋人,好些个从旁边过去的人都被馋得快流口水了。
一个枯瘦脏黑的身影慢慢的朝这边挪过来,浑浊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酒坛子,口水都流下来了。
秦婳瞥了一眼,举起酒坛大大的灌了一口,然后拿着酒坛子对他晃了晃:“来一口?“
老乞丐是想都不想连连点头,等秦婳把酒坛子一放,迫不及待扑过来,端起酒坛就狠狠的灌了一口。
“啊,痛快!”
粗粝沧桑的声音很是愉悦。
秦婳把剩下的一半牛肉推过去:“吃点儿。”
老乞丐也不客气,直接用手抓了就吃,也不在乎手上脏不脏。
秦婳翘着二郎腿靠在树干上,悠闲的晃着脚尖,嘴里还哼着边关的风月小调,优哉游哉。
老乞丐吃饱喝足,整个人都舒坦了,笑盈盈的看着秦婳:“小公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吃肉,可是心里有不舒坦?”
吃了肉,主动问话,是个仗义的人。
秦婳捡了片叶子拿在手里转动把玩:“小事儿,被上司大人骂了几句,出来透口气。”
老乞丐眯眼:“小公子还是个官差?”
秦婳嗤笑一声:“跑腿、打杂、挨骂而已,算得上什么官差?”
愤愤骂完,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老爷子,你说这三百万两银子有多少啊,我想都想象不出来,这么大一笔银子,不翼而飞,怎么这么神奇?”
“那些人就随便往上一写,三百万两银子就出来了,一群官员找不出来,皇帝非逼着大家找出来,凭空去哪儿给他们变银子?”
“上头的人找不到,就指责我们下边的人,我们是办事的,不是修仙的,没那点石成金的本事......”
小青年像是喝醉了,又像是憋狠了,一肚子牢骚发不完。
南州总督被杀的事情沸沸扬扬闹了一个多月了,三百万两军饷丢失的事情也沸沸扬扬。
老乞丐整天乞讨,听到的消息也不少。
听了秦婳的抱怨,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南州这几年税收愈发的重,我这老骨头被逼着出来乞讨,现在连乞讨都快讨不下去了。”
“不过要说钱财,这南州没有谁比陈郡王更有钱了,半年前有车队去陈府,那车子装着一个个的大箱子,沉甸甸的,不知道是什么宝物。”
秦婳散漫,不以为意:“南州郡王有钱有什么用,我们找的是军饷,官银。”
老乞丐摇头:“这老头子就不知道了。”
秦婳也不指望一下子能打探出什么消息,丢了半串铜板给老乞丐:“老爷子要是无事,帮小子打听打听,要是真有消息,请你喝酒吃肉。”
老乞丐顿时脸色爽朗:“那好啊,老头子就好那一口,明天,老头子一天就给你打听出来。”
秦婳一副不报希望但是很感谢的表情:“多谢老爷子,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找你,对了,要是有别的有关银钱的消息也打听打听,这南州赋税确实有些离谱,户部那头有意查,南州百姓明年能不能脱离苦海就看这一次了。”
老乞丐就是因为赋税才家破人亡,听到这个顿时精神抖擞:“如此大好,小伙子这事儿交给我,老头子一定帮你打听清楚。”
跟老乞丐商量好之后,秦婳又去龙蛇混杂的茶楼喝了几杯茶,听了些无关痛痒的消息。
秦婳捋一捋自己的思绪,现在他们已经把朝廷的目光吸引到了南州来,边关的战报想必一封一封的送到宣帝面前。
军饷不够、铠甲兵器粗制滥造,这些消息也会一并呈上去,这一次严家的士兵死伤太多,老侯爷不会坐视不管。
现在等朝廷核实军饷重新补发,重新送来铠甲和兵器。
而这一脉官员的罪证也搜集得差不多了,现在只需要找个人把这些光明正大的送上去。
太子、还是王选?
太子且不说,那户部尚书王选是宣帝心腹,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也最危险,不能轻易接触。
重新获得军备物资、送罪证,那最后一个就是找到他们贪污的银子,黑吃黑。
要做的事情太多,宜早不宜迟,边关的将士等不起。
还有五天就要过年了,尧山关不知道有多少将士渡不过这个年。
天色灰暗,灯火渐渐亮起,要入夜了。
秦婳换了身黑色的夜行衣,带上匕首,如鬼魅般消失在昏暗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