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如鲠在喉,夜不能寐(1 / 1)

回了西院,秦婳找来玉琴询问林满月的情况。

“林掌事喝了药休息了,今日瞧着精神了些,但还是有些虚弱。”

刚刚才早产,还流了那么多血,怎么能不虚弱?

“大夫来过了?”

玉琴点头:“大夫看了,说没有大问题,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大夫还说林掌事底子不错,调养一两个月就好,不影响以后怀孕。”

勉强算是个好消息了。

“好好照顾她,有什么事情立刻告诉我。”

玉琴:“奴婢明白。”

秦婳没敢去见林满月,因为无颜面对。

她不是怕林满月怪罪,而是怕她不怪罪。

当太子妃之后她一直敬小慎微,谨言慎行,生怕自己犯了错连累身边的人。

不曾想她都如此低调退让了,还是会被人针对,第一个被连累牺牲的竟然是一个未出事的孩子。

今日怒气上头,她也算是破釜沉舟了,可得罪了皇后,最后却没有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失望是必然的。

皇后这种擅长后宫阴私手段且位高权重的人,最难对付,一力降十会,可对方打不得,杀不了。

这种人你捧着她,她还不屑你卑微的身份,但你要是得罪了她,便是蝼蚁她也得踩你几脚。

今日,可不就是把她得罪死了。

不过也好,以后不必伪装,从此之后,让皇后一看到她就如鲠在喉,夜不能寐,多好。

皇后再大,也不能杀一个无罪的太子妃。

讲礼数,皇后不能把她如何,可要是搞暗杀,那可就不见得是谁杀谁了。

秦婳去了书房,铺开宣纸,研磨提笔,抄写往生经文。

雪玲坐在一旁安静的研磨,小狗子进来喊她两次,没喊动,自己跑出去玩了。

从傍晚开始,写至子夜。

瞥了眼趴在桌边睡着的雪玲,放下笔走过去,弯腰将小丫头抱起送回她的房间。

雪玲迷糊醒来:“唔……婳姐姐……”

“睡吧。”秦婳将她头扣在心口,轻轻拍打肩头哄着,把人抱到床上方向,帮她脱去衣服盖好被子。

雪玲依恋的靠向秦婳,抱着她手臂睡得香甜。

秦婳安静的坐在床边等着雪玲入睡,等她彻底睡着都开始打小呼噜了,这才轻轻将手抽出来。

看着睡着之后一派天真恬静的雪玲,秦婳不由得叹息一声。

这一次林满月的孩子是无意被连累,可接下来那些有意的针对又会向谁去?

雪玲这小丫头被她保护得天真无邪,怎么舍得让她受伤害。

两军敌对,冲锋陷阵的时候可不兴带这样的小丫头。

摸了摸雪玲的头,秦婳起身走了出去,夜风凉彻骨,吹得人一个激灵。

秦婳没回去继续抄佛经,沿着游廊慢悠悠的走着,走累了,找个地方坐下,靠在柱子上吹风,风冷,吹得人格外精神。

其实她也没多少复杂的事情需要想,因为要想的要做的,早已经心如明镜。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然呢?难不成还能造个反?

秦家有兵,但天下未乱,祖坟上没冒青烟,想都多余。

没坐多久,豆大的雨点突然落下。

疾风骤雨,很快天地被笼罩在雨幕之中。

秦婳靠着柱子,听着雨点敲打的声音,昏昏欲睡。

玉筝拿了毯子去给秦婳盖上,一抬头却发现对面坐着一道玄色身影,赫然是太子殿下。

“太……”

她吓得连忙要跪,却被太子抬手制止挥退。

玉筝担忧的看了眼睡熟的主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离开了。

风雨吹得灯笼晃动,灯火明灭,映着太子爷那张格外昳丽的容颜邪气横生。

冷白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剔透的眸子幽冷异常,冰冷得仿佛没有一丝人类该有的温度,凝视着秦婳难以安稳的睡颜,一丝疑惑闪过。

一个未出世的胎儿就能乱了她的阵脚,她是如何领兵作战的?

精才绝艳、少年将才?

“呵……”屈指弹了弹衣袖尘埃:“不堪一击。”

起身离开,衣摆在夜色中划过凌冽冰冷的弧度。

许久,秦婳缓缓睁开眼,不解的看着太子离开的方向。

专门跑来讽刺她?

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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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里,黑衣杀手被绑在柱子上,鲜血浸湿了夜行衣,血液滴落,滴答作响。

“噗呲……”短刀刺入血肉,下一刻又快速拔出来,鲜血飞溅,在空中划过长长的弧度。

而动手之人,正是太子楚云绛。

两滴鲜血落到他脸上,顺着白玉妖冶的脸颊缓缓滑落,映得那剔透的眸子都染了血色。

明明有着俊美若神的容颜,却给人宛如地狱恶鬼的森寒戾气。

看着倔强坚韧的杀手,他缓缓勾唇:“不臣服,这么想死?孤偏偏不让你如意。”

“留着这条命回去告诉你那主子,孤既然回来了,他的人头孤随时去取。”

杀手抬了抬头,最终又重重垂下,而后被人直接拖走。

尚青书默默的看完,手中的折扇合拢又打开,扫了眼正在擦拭脸上血迹的太子爷:“殿下今日情绪起伏很大,因为太子妃娘娘?”

他很好奇,两年前太子对太子妃冷淡无视、避之不见,两年后回来却主动亲近太子妃,已经没什么在乎的人,细微的情绪波动都是稀奇。

明明一直跟在太子身边,他却总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太子不紧不慢的整理衣袖:“世间有三种人,敌人、友人、无关之人。”

尚青书想了想,一时间竟然无法界定太子妃属于哪种。

敌人显然不是,友人?很勉强,无关之人,那可是太子嫡妻。

尚青书盯着太子挺拔修长的背影,思索着所谓的三众人,突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

是了,太子的世界是只有三种人,而太子妃不属于这三种,她是第四类人,与那三种都不同。

妻子、非敌,与任何人不同的唯一。

无关情爱,也许更多的是责任。

太子妃的出现和一切遭遇都是因为太子爷,所以,这其中所有的不同,皆因太子一念。

所以,仅仅如此,足以牵动太子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