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茅道人余仁中么?”岳不群此刻仿佛站在时间的上游,坐看着二十五年人生的飞速流淌。
这种感觉既投入,又抽离。
一切既都发生,又并未发生。
他是经历者,但又只是在旁观,了解每一分细节,却没有代入真情实感。
这是大日如来遗留下来的无上佛法之力在帮助岳不群,缝合上最后的破绽。
而时间也转动指针,指向了九零年代的香江。
作为野茅道人的余仁中,也在一位野茅师叔的介绍下,从内地来到了香江,准备大展拳脚。
野茅并非茅山道统传承,而是由一些散修组成的联盟,在通过长时间的交流、融合之后,形成的一个民间低阶法师组织,无论是红白喜事,还是看风水,定吉穴,捉鬼、赶僵尸、驱魔、除妖,或是上街杂耍卖艺,养小鬼装模作样,全都处于野茅的业务范围。
能力也大多良莠不齐,整体来说,有真本事的不多,多半都只有一两下子,能唬人。
野茅道士,上无历代高贤祖师庇佑,下无地府阴差买账,漫天神佛于野茅而言,更是远的不能再远,根本就打不上边。
大约相当于临时工···不对!比临时工还惨。
临时工还有转正的可能,而野茅多半求的只是一世的富贵,从未听闻有求得大道,飞升成仙的先例。
至于野茅所施展的法术,也都极为驳杂,有些出自正统道门,也融合了巫蛊之术,甚至是旁门左道的邪术,或是佛家的外门手段,都多多少少沾一点。
东西方交流后,一部分比较开明的野茅道人,甚至还能背圣经,就很棒。
倘若看到一个道士,手持桃木剑,踩着七星步,却口诵阿弥陀佛,起手一个金刚印,那多半是野茅无疑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兼收并蓄,来者不拒。
之所以被称为‘野茅’,实际上与传承无关,属于一个历史遗留问题,反正被叫的多了,也就无人在意,最初为何这般称呼了。
当然,野茅大多数,都只能算是旁门左道,而不是彻头彻尾的邪门歪道,一些有伤天和,或是人神共愤的手段,是不会用,也不敢用的。
和那些南洋下降头、养邪鬼、下蛊毒,以一些怨、煞、恨、毒,血煞阴灵为施法媒介的南洋巫师,不是一回事。
“野茅道人的身份,倒是可以,虽然明面上,用不了这个世界的高深道法,但一身的本事,也能有个出处说头。”岳不群走出一步,已入了人山人海。
喧闹的街头,车水马龙。
沸腾的烟火气,让岳不群多少有些不习惯的同时,又觉得这才是世界的真实一面。
在他原本的世界里,他大概是很难在平静的感受,这世间繁忙的韵味了。
当一个人被隔绝到另一个阶层太久的时候,无论他多么的英明,对世界的认知,都有可能会逐渐失真。
或许这也是漫天神佛,要不断的转世历劫,重修大道的真意?
三十年众生牛马,才换的来千年的诸佛龙象。
世间的道理,是在不断的变幻与更迭的,所以即便是神佛,也需要与时俱进。
滴滴!
一辆平治停在了岳不群的面前,车窗里探出半个脑袋。
“阿仁!上车!”面相痴肥,留着八字胡,却又刻意续着长发的中年男子,冲着岳不群喊。
此人便是岳不群所化身的余仁中这次来投奔的对象,野茅师叔何平。
岳不群走过去拉开车门,然后一屁股坐在后排,扭头就看到一个戴着墨镜,身形消瘦的小老头,杵着龙头拐棍冷酷的盯着他。
“臭小子!到前排来!”
“谢先生!不好意思!臭小子刚过来,不懂规矩。”前排负责开车的中年男子,点头哈腰有些惶恐的说道。
岳不群却没有挪动屁股。
而是继续打量着这个小老头。
“你的肝有点问题。”
“心脏也是!”
“还有右腿!”
“左耳也听力不佳。”岳不群‘看着’这个老头,然后说道。
而这老头的所有问题,都是岳不群直观看到的,完全不必动用真力或者神意。
这世界上,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可以瞒得住他这双眼睛。
用来看一看人的身体有没有毛病,那可比x光好用多了。
“年轻人想出头,不是什么坏事。”
“但是信口开河,是会惹出大麻烦的!”谢老头自以为稍显震惊的眼神,隐藏在墨镜后面,岳不群就瞧不见。
实际上岳不群看的是清清楚楚。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自然清楚。”
“而且你家里人最近都过的不顺吧!有人给你孙女下了降头,本来是一些迷心术一类的手段,不过施术者显然另有他想,所以违背了雇主的意愿,添加了一些别的玩意。”
“如果放任不管,要不了多久,谢先生你怕是要家破人亡了!”岳不群说道。
谢老头摘下墨镜,认真的打量着岳不群,他是听了何平的介绍,才愿意来见一见他口中,很有本事的师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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