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赵与珞堂堂正正的读书人,甚至有些刻板,但赵维对付亲爹自有妙计。
赵与珞说完也发现不对,怎么又中招了?
瞪眼骂道:“混蛋小子,何时能与本王庄重些许?”
赵维一听,立马坐直身子,“来吧,庄重了。”
“你!!”把赵与珞无语的,心说,还不如以前混蛋点,最起码还知道怕老子。
清了清嗓子,换了话题,“我来问你,你昨日带回来那个俘虏呢?”
“嗯?”赵维眉头一皱,“还要俘虏做甚?昨天不是和张太尉说好了吗?不留此地。”
赵与珞却道,“朝廷想通过那人与他的部族建立联系。最好化解误会,友好相处。”
“什么!?”赵维腾的从床上弹起来,“怎么还要友好相处了?”
心说,不是又起了什么幺蛾子吧?
“你急什么?没有半点稳重!怎地?不留此地,就不能友好了?”
赵维一听,似乎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还请父亲大人明示呗!”
只见亲爹一叹,“你提的那个不留此地的建议,朝臣已然附议。”
“可是,即便要走,这里毕竟是回归宋土的必经航道,加之谁也说不准元军会不会追来。所以,为父的意思是,与当地土人交好,在此留一哨站。”
“哦!!”
赵维懂了,竖起大拇指,“还是爹想的周全。”
当下不再扭捏,陪着亲爹在营帐边上找到蹲了一宿的血头。
结果,亲爹也是第一次见到当地土人,不由咧嘴,心说,个头倒是不小,但怎么就怎么就不穿衣服的?
登时上来文人的酸腐之气,声色厉敛,“衣不蔽体,是何体统?来人,与这儿郎一身衣袍。”
血头听不明白赵与珞说的是什么,但也知道自家主人在这位面前也要十分恭敬,估计是个首领、祭祀一类的大人物。任由赵维命人拿了件自己的对襟儒袍给他套上。
可把血头吓坏了,这么精致的金线袍子就给奴隶穿?
而接下来更让血头不解,那少年又赶他走了。
对此,血头很失望。因为他宁可做奴隶也不想回去,不想拥有第二个名字。
可是,这回不走不行,那少年态度坚决地向他比划了半天,血头懂了。
原来,他们并不是入侵者,他们只是路过。想让他回去通知部落不用担心,而且想见他们的酋长。
于是,血头终于被赵维赶走了。
离开宋营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的,有些恋恋不舍。
“我地个亲爹啊!”赵维看着狗皮膏药一样的血头,如释重负啊!
“言语不通真他娘的费劲。”
赵与珞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这小子一会儿不飙糙话就浑身痒痒,当爹的却是已经习惯了。
面有难色,“你说这些蛮夷会明白咱们的意图吗?莫是一厢情愿,还要与咱们为敌。”
那样一来,赵与珞在此留守哨站的想法也就落空了。
可是,在他看来,这是十分有必要的。
不但能预知元军动向,而且在离宋之前,赵与珞可是精心布置了眼线细作,且留有海船。他希望有朝一日这些人可寻迹而来,了解中原动向。
“这可说不准。”赵维瞥着嘴,给亲爹打起预防针。
印象中,北美的印第安人可是十分彪悍的。几百年后,没少和白人殖民者对着干。
其实,赵维想错了。
美洲印第安人确实骁勇善战,这是无数岁月与自然抗争所形成的民族性格。
但印第安人彪悍的同时,也十分淳朴。他们的宗教信仰贴近自然,供奉自然神力,也崇尚祥和友善。
事实上,大航海时代,最初来到美洲的白人几乎都得到了印第安人的款待和帮助。
他们甚至拿出一部分土地分给这些白人流亡者,让他们建立家园。
只不过,单纯的美洲原著民低估了殖民者的贪婪。他们不满足于印第安人的慷慨赠予,而是想要印第安人的全部。
于是,敞开胸怀接纳白人的北美印第安被掠杀的几近灭种,最后落得被圈养的命运。
以加勒比原著民命名的加勒比海,正成了海盗和白人贩卖奴隶、掠夺财富的交易场。
而盛情接待西班牙人的印加帝国,被几十个白人勒索,最后灭国。
阿兹台克的命运与印加亦如出一辙。
至于玛雅文明,更是没用白人出手,在天花和痢疾的肆虐之下成为了世纪之迷。
至此,美洲土著为他们的单纯付出了代价,成了“少数族裔”,白人的附庸。
血头消失在密林之中,带回来的不是印第安人的石矛和战吼,而是托尔特克人对远方来客的热情。
临近中午,赵维正想着回帐睡个回笼觉,营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所有人寻着动静,都往营门方向走。
赵维皱着眉,也跟着众人过去一观。
结果过去那么一看,只见密林边缘,悉悉索索,无数人影自林中走出,朝海岸而来。
起初,赵维以为这是印第安人打过来了。定睛一看,不是那么回事。很多人都没带武器,还有老人和小孩儿。
领头的穿了一身灰不灰白不白的“褡裢”,好吧,是衣服。头戴羽冠,一看就不一般。
正是托尔特克族的大祭祀,也是酋长。
在他身后,则是跟着一排盛装男女,手中都捧着礼物。
有兽皮,还有印第安所产的水果蔬菜,还有各种棕色的陶器。
当然,赵维还发现其中一个人捧着的,正是他套在血头身上的那套二手儒袍。
原来不是来打仗的,人家这是收了异客重礼,领全族人来回礼的。
只不过,到了大宋营门前,老酋长虔诚友善,迎接他的就是两扇紧闭的营门。
人家在那叽里呱啦说了半天,也不见门后面有任何回应。
弄的老酋长莫名其妙,与左右交流:什么意思?这是不收我们的礼物,拒绝我们的友谊吗?
他哪知道的,天朝上邦,那是你说见就见的吗?这可是重大外交事件哈!
就算不是在中原,一切从简,加上大宋本就有意交好,肯定要出门相迎。
但是,起码你得让相公们和太后换件朝服不是?
而且,朝服玉带,官靴乌纱这一套从里到外,哪那么容易穿?
别的不说,就杨太后那一脑袋的凤冠金钗就得插上一会儿了。
此时,皇帐这边都忙上天了,七八个宫人围着太后忙活。
杨太后自己也是手忙脚乱,还不住抱怨:“这海外蛮夷端不知礼数,也不说提前知会一声,哀家却是乱了阵脚。”
不忘回头吩咐大监,“与人备下的回礼可是妥当?人家带着礼物而来,却是不可废了上邦之仪。”
“”
“”
赵维和马小乙帘子掀了一半儿,就僵在那儿了。
砸吧着嘴,一点不避讳地议论,“瞅瞅,瞅瞅,还是皇嫂想的周到。陆相公那边光捯饬他自己了,还得皇嫂来操神。”
动静不小,故意给杨太后听的。
杨太后自铜镜一瞥,见是赵维,又听了马屁,心中甚美,笑道:“宁王来的正好,快帮嫂嫂看看,那礼品可还拿得出手。”
“得勒!皇嫂。”
赵维大剌剌进帐,一点也不生分。
他来太后这里,就是想看看怎么还不出去,差不多就得了。
至于马二爷别看他无官无爵,就是赵维的跟班,但真论起来,这太后寝帐,他比那些相公们走的还勤快。
毕竟他是马南宝之子,于皇家有恩。
接过大监手里的锦盒,赵维打开一看,“哦去!!”不由惊呼出声。
吃味地看着杨太后,“皇嫂倒是舍得啊!”
杨太后指着金钗一笑,“人家笑脸迎人的,别管礼轻礼重,咱们自要回一份得体的。”
“可这也也太得体了吧?”
盒子里是一套冰裂纹汝窑御瓷茶具。
按说,这玩意吧,在大宋真不算怎么名贵。纵使是御制汝瓷,赵维在临安的时候都不知道摔了多少了。
可问题是,现在不是在大宋啊!
咱这是在美洲,拿出一件就少一件,不可复制了。
“要不,咱换一个呗?”
杨太后不以为然,“就这么一套了,早送出去早安生。”
咦!!!
赵维暗暗撇嘴,这败家娘们儿!
给马二爷使了个眼色。
二爷立时会意,把脑袋凑了过来,“你想干啥?”
赵维阴笑着,附耳道:“去,到厨房拿俩大海碗来。”
噗!!马小乙喷了,瞪着眼珠子,“能行吗?”
“把‘吗’去掉!”赵维也瞪眼珠子,“特么他们知道什么是茶?送俩大碗还实用些。”
“那这个”马二爷把目光飘向锦盒。
赵维瞥了眼杨太后,把锦盒往小乙怀里一塞,“拿我屋去,别让人看见。”
得,又便宜了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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