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好能将他收做弟子,日后他出入朝堂,也能成为六皇子的左膀右臂。哪怕日后他身份曝出来,也会感念他们汪家恩情。
他无生母,无母族帮衬,最好的办法就是跟随六皇子!
只要他是个聪明人,就会这么选!
再有皇上对他的几分怜悯,那六皇子的路也更好走了。
本来是这样想,但是……
汪景满脸都写着纠结。
姜宴清看着他,唇角上扬:“汪大人,你今日来见我,何必兜兜转转?明人不说暗话。”
汪景闻言一愣。
旋即笑了:“倒是老夫唐突无礼了。姜公子,你说你家中养父母贪图你背后身世,不知你可知自己身世?”
“比如盘龙佩?”姜宴清反问。
汪景:……
这是真的什么都知道啊!
“那你可知,老夫是何人?”帝师继续询问。
“帝师汪景,中宫皇后娘娘的父亲,当今六皇子的外祖。”
姜宴清说的详细,汪景闻言也明白了,这姜解元,根本不在意他的身份暴露?
“姜公子,有些时候木秀于林未必是好事。你的身份,老夫能认得出,其他人想必也认得出。你若是如此行事,怕是不等你去京城,登得上那金銮大殿,便已经消失在这茫茫人海里了。”
汪景盯着姜宴清。
一双老眼中,略带审视。
姜宴清颔首:“汪大人所言极是,所以我也想与汪大人做个交易。”
“哦?”汪景好奇。
姜宴清眼中略显玩味:“汪大人今日寻我,为的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我不愿在泥泞草芥之中辜负此生,所以自然要攀上高楼。不过,皇室之争于我来说是负担。
我不欲做什么皇子。”
“什么?”汪景懵了。
还有人不要这泼天富贵?
“汪大人,我那养父母与我仇深似海,可这仇恨的源头,却在京中。宫中有娘娘为非作歹,盼着我此生在泥泞草芥之中了却残生,我入京,除了要富贵,还要报仇。
汪大人若是为我牵线搭桥,让我得以复仇。
那位娘娘身死之时,便是我为你们做事之日。”
姜宴清看着汪景。
汪景心里掀起惊涛骇浪,都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绪了。
而姜宴清则继续道:“我虽是皇上血脉,可我若被找回去,淑妃身死,难免有人要做文章,到时候皇室丢脸,只怕皇上未必将我看在眼中。可反之,我要复仇,却留皇室脸面。
我在朝中做个官员,为朝廷鞠躬尽瘁。
大家都心安,而我亦能更好的辅佐六皇子。”
姜宴清的饼给汪景都画晕了。
这是真的?
真有人不想当皇子,就想当个闲散官员?
汪景满脸纠结。
而姜宴清,眼中笑意潜藏。
上一世,他入京时,姜宴轩已是皇子。他出现时,皇上看到他的模样,便已知其中缘由。
但是,皇室脸面还有他的满盘大计,都比一个流落在外的儿子来得重要。
所以他能在朝中晋升那么快,也有这愧疚的原因在。
不过他们想要的东西,他自然不能让他们得偿所愿。
皇上想让他最喜爱的五皇子继位,所以要利用他人扫清障碍,那个被利用的,便是姜宴轩。
他不想让皇上的计谋得逞,也不愿让姜宴轩过的好。
所以,皇上的计谋失败了,而姜宴轩在他的算计之中,本来也该死了的。结果他好运的出乎他意料的好运……
为此才有了后来种种。
他怨的人太多了,多到连先报复谁的取舍,都做的艰难。
不过这次不需要了。
他不想做皇子,也不想做首辅,他想要这皇位。
既然他们都想要,那他拿来玩玩也不过分。
昭昭那么喜欢银子,谁的银子能有皇上多呢?
姜宴清安静的喝茶,汪景的脑子里在各种纠结。
良久,汪景的目光落在姜宴清身上:“你这话说的好听,但是我如何能信你?说不定,这就是你羽翼未丰时的借口!日后……”
“如果你们连自己要用的人都无法控制住,别说皇位,活着都费劲。汪大人,机遇和危险本就是并存的。若是汪大人不愿,我自不强求。至于这京城?能消失在茫茫人海的,是庸碌之辈。
而我不是。”
“大人,外面有人自称姓季,想要见您和姜解元。”汪景的随从恭敬的说道。
季周?他怎么在这儿?
他这会儿不是应该到临州了吗?
皇上点他做钦差,他在封州找悠闲自在呢?
“请他过来。”
汪景心底觉得古怪,怎么就有姓季的事情了?
姜宴清也很意外,这位季大人,他和昭昭并没有去拜访……怎么会知道他和汪景在一处?
没一会儿,季周进来了。
对方穿着一身常服,看着面善,笑起来很亲厚,和陆侯爷是完全两个类型的人。
如果说陆侯爷是个饱经沧桑有沙发果决之气的人,那么这位季大人,就是一活的笑面虎。
姜宴清曾经和这位季大人打过交道,对方处事圆滑的很。
“许久不见了,汪大人。”季周笑着打了招呼。
汪景脸上也附着笑意:“是有些日子不见,老夫记得季大人这会应当在临州了吧?怎么人还在封州?”
“我一老友的女婿在封州科举,之前与我打了招呼,我自然得留下瞧瞧,是什么样的人啊。”季周说道。
汪景:……
这姓季的不是想告诉他,这个姜解元是他老友的女婿吧?
他正想着呢,季周已经满脸和善的看向了姜宴清:“你们来封州我就知道了,怎么也不去见我?今天我还想着主动些去见你们,谁知你一出门就被汪大人给拐这儿来了。”
汪景:……
这么倒霉的?
“汪大人,不知你见我老友这女婿,可是他得罪了你?”季周反问汪景。
汪景脸上笑意都要维持不住了。
他今日出门,没看黄历!
“怎么会?老夫与姜小友一见如故,又得知他无师从,所以心中起意,想问问他是否要拜老夫为师。”汪景一改适才的口气,姜宴清这个人和季周有牵扯,凌正安是封州刺史,非要揽着办鹿鸣宴的事。
怎么想都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