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卖也得卖?
柳云湘皱了一下眉,继而朝大堂走去:“普天之下哪有赔钱做买卖的道理,您不能仗着年纪大就不讲理吧?”
顺平老亲王转头看向柳云湘,哼了一哼,“你们灵云这么大的粮铺,怎么会赔钱,不过是少赚一些罢了。”
“赔不赔钱的,我比您清楚。”
柳云湘说完又笑了笑,“您先坐下喝口茶。”
张琪送来茶点,柳云湘亲自斟了一杯茶,推到老亲王面前。
老亲王没有坐,更没有喝这杯茶,只往外面看了一眼,“这场雪可真大。”
“是。”柳云湘道。
“天可真冷。”
“是。”
“善念营的百姓还挨着饿受着冻呢!”
“是。”
“你!”老亲王看向柳云湘,脸色沉了沉,“枉你身为镇北王妃,却只顾赚钱,不顾百姓死活。”
柳云湘幽幽叹了口气:“要照您这么说,我根本就不该收您的钱,这一百石粮食就应该白白送给您。不,我应该把粮仓里所有的粮食都拿出来,腾空我这粮铺,直接关门就好。”
老亲王眯眼,“你少阴阳怪气!”
听完这番话,老亲王脸青了红,红了青的。
确实与柳云湘动不动就捐上万石粮食相比,他这一百石太少了,她一个女子尚有这般魄力,他这个亲王却没有。
“总之。”老亲王在椅子上一坐,将柳云湘先前倒的茶一饮而尽,“这一百石粮食,你必须卖我。”
“按市场价一百五十钱。”
“要按这价,我也不来你家。”
“张琪,送客吧!”
老亲王一拍桌子,“你必须卖我!”
柳云湘好笑,“那您说一个我必须卖您这粮食的理由。”
老亲王噎住,绞尽脑汁想了半晌,终于抬起头道:“你家殿下该叫我什么?”
“啊?”
“弄不清辈分儿?”
柳云湘默了一下,“自然是叔公。”
“你呢?”
“啊?”
“你该叫我什么?”
柳云湘心思转了一转,笑着喊了一声:“叔公。”
老亲王捋着胡子,满意的应了一声,“所以叔公要这一百石粮食,你不会不给的,对吧?”
柳云湘啧了一声,“上次宫宴的时候,故意为难严暮,是谁来着?”
“咳咳,那哪是为难,分明……分明是叔公看重他么!”
看着歪嘴说话的老头,柳云湘哼笑了一声。
“那还真是要感谢叔公呢。”
“不,不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柳云湘垂眸思量了一下,“只是一家人也得明算账,一百石粮食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我也要赔不少呢。”
“你差这几两银子?”
“我不差啊,那叔公你就差这几两银子?”
老亲王指了指自己长衫下面的补丁,道:“你说我差不差?”
柳云湘嘴角抽了一下,堂堂一位秦王,拿着丰厚的俸禄,居然混这么惨也真是不容易。
“既然做的是买卖,咱们双方都得利才能做啊。”
“你……”
“倒也不是钱的事。”
“哦?你什么意思?”
柳云湘笑了一笑,“如果老亲王肯帮我一个忙的话,这笔生意好说。”
详谈了一番后,老亲王走的时候,脸黑沉沉的。
“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不过省了几两银子,老头儿我脸都要不得了!”
老亲王一边往外走一边气哼哼的说着。
柳云湘抿嘴偷笑,又忙吩咐张琪:“快将准备好的粮食送到老亲王指定的地方,斤两一定要足足的。”
从粮铺出来,外面又开始下雪了。
街上行人匆匆散去,柳云湘喜欢这雪景,便没有坐马车。她们主仆打着伞,沿着长街往王府走。
“又到一年冬天了。”
雪下得很大,一片一片的,将周围的一切都裹上了银色。亭台楼宇,飞檐斗拱,热闹散去,此时的盛京独具风华。
经过一条胡同的时候,柳云湘停下了脚步。
她转身望去,胡同里空无一人,但皑皑白雪上有一串脚印,一直通向里面。
“姑娘,咱们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回过这里了。”子衿往前眺望了一眼道。
胡同里有一栋宅子,她们离开盛京前,曾在那儿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算是在盛京的家了。
柳云湘点头,而后转身朝里面走去。
这胡同往里有三家,最外面是行意生身父母的家,中间是她的宅子,最里面是陆长安的宅子。不是什么高门大院,只是很普通的农家院。
柳云湘沿着脚印往里走,过最外面一家,门是锁着的,门锁都生锈了,看来还无人居住,再往里就是她的宅子了,门也是锁着的。
难怪这胡同里看不到人影了,脚印也只有一条,原是没什么人在这里面住。
柳云湘再看那串脚印,顺着往前看,她想到什么,继续跟着脚印往里走,走到陆长安那宅子前,脚印转了弯,朝着门前走去了。
她心漏跳了一拍,难道他回来了?
想到这儿,柳云湘忙转身去看门锁,门是锁着的,锁上还积了雪,显然里面没人。而再看那脚印,虽在门前驻足,但又转弯朝胡同更里面走去了。
许是路过的好奇往里看了一眼。
柳云湘摇头笑了笑,转身朝外面走去。
柳云湘想了想道:“等王府住不下去了,咱们就回来。”
“哈,那就没时候了。”
“也说不准呢。”
主仆二人说这话往外走,这时一穿着宝蓝色锦袍的男人从里面胡同的拐角处走了出来,眼神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