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脸看过去,是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约莫四十左右的年纪,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的姑娘。
“对不起对不起。”麻子脸将武阳拉到怀里,忙颔首道歉,“我家孩子没看路,还望恕罪。”
“大人,您没事吧?”武阳刚撞上去,便有一个女子迅速地从红衣女子背后走出,立马跑到她面前。
“无事,不必惊慌。”红衣女子拍了拍武阳的肩。她笑容和善,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清冷感。
红衣女子只看武阳,目光并未移向其他地方。安抚了看了武阳一眼,红衣女子抬起眼准备往里走。
武阳对着红衣女子行礼。“多谢夫人。”
红衣女子愣了愣,转了个身。
转身后,她的目光与麻子脸刚好对上。
在迎上红衣女子的双眸时,麻子脸眼神动了动,心里没来由觉得一阵刺痛,是真正意义上的疼痛。
他整个人愣在那里不动,而此时,红衣女子的脸色也变了变。她从一开始的毫不在意到细细看着麻子脸这个人。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最后落到麻子脸的那双眼睛上。
红衣女子呆住了片刻,神色开始不停变幻,有猜测,有疑虑,有欣喜,有不可置信。
她不顾周围来来往往的旁人眼光,就这么看着麻子脸,嘴唇微动。“你……”
她似乎有话想说,却在片刻住了口。因为,她的目光落在了麻子脸腰间的一个香薰荷包上。那荷包正是前不久齐浩天送给白承之的,当时给了三个,麻子脸亦有份。
红衣女子愣愣地看着荷包,终于开了口。“这里面是酒糟风干丸?”
麻子脸一怔,这女子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他低头看了许久,才知道人家说的是自己腰间的荷包。
“嗯。”麻子脸不知为何,心里一阵惊慌,他感觉自己的心正扑通扑通往外跳。以至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可红衣女子在得到麻子脸肯定的回复后,透出一股失望。他的目光从期许变得一开始那般寻常,在武阳和麻子脸身上打探片刻后,转身往品香楼大堂走去了。
红衣女子经过二人的霎时,一股淡淡的清香飘来,麻子脸心里又是一阵悸动。好奇怪的感觉,这味道似乎有些熟悉……
嘶……麻子脸忽然捂住头,狠狠皱起眉来。
“前辈,头又痛了吗?”武阳忙扶住麻子脸,一脸担忧。他知道麻子脸似乎有头痛的毛病,这几日之内总是犯病。
他习惯性地从麻子脸的怀里掏出一个药瓶,从里面拿出一瓶药喂到麻子脸嘴里。
武阳知道,这药是麻子脸为自己配的,时常头痛时吃一颗,能稍微缓解,却也不能根治。
麻子脸吞下药,缓了片刻,吃力地直起身子,“没事没事,走吧。”
他拉着武阳,缓缓离开了品相楼。
酒楼二楼靠窗的雅间内,红衣女子定定立在窗边,隔着镂空雕花的缝隙看出去,一老一少两个身影正远离品香楼。
若是叶宁语在这里,定然能认出,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与她在虞国大都城见过几次面的大燕特使梅芷卉。
梅特使此前去了犬戎,接犬戎小公主回京都,与二皇子司承弼成婚。
原本按照行程,似乎他们还要再晚阵子才回,也不知怎么回事,提前就回来了。
梅芷卉望着下方的两个身影出神,直至他们完全消失在视线里。
“大人,那两人您认识?”一个年轻的女侍者立在梅芷卉身后,恭敬问道。
梅芷卉回神,有些怅然地摇了摇头。“去查查他们的来历,我总觉得他像是本官的一位故人,可……”
“是。”女侍者轻声应道,转身准备出雅间。
“等等。”梅芷卉叫住了她。
“此事你亲自去办,不可再让第三人知道,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来报我。”梅芷卉眉眼严肃,十分郑重。
女侍者亦变得郑重起来,“是,大人。”
主仆正在屋内说着话,雅间的门被敲了三下。女侍者闻声忙跑到门口,躬身开了门。
女侍者半跪埋头迎接着进来的人,来人亦是一名与梅芷卉年纪相仿的女子,她身着素衫,戴着一顶轻纱斗笠。
斗笠遮住了她的脸,不过依然能透过斗笠看见那张脸美丽雅致的轮廓。
“见过太女殿下。”女侍者关上门之后,万分恭敬地行礼。
“来了。”梅芷卉从床边走到桌前,如寻常打招呼那般招呼着对方。“坐吧。”
来人便是大燕太女司夜,她手一抬,将斗笠取下,随手交到女侍者的手里。
女侍者接过斗笠,转身出了门。
太女坐在梅芷卉面前,打量了一眼眉眼凑到一起的姐妹。“你这是怎么了?何事忧愁。”
梅芷卉微微苦笑摇头,目光依旧怅然。“快二十年了,我好像还是没有忘记他。也不知怎么回事,近日总是做梦,梦见过去那些日子。”
太女也叹气,声音轻柔。“我何尝不是如此,这十七年来没有一日不想着过去。想他们,想年轻气盛之时的我们。”
“姐姐。”梅芷卉眼眶有些微红,“我方才看见了一个人,好像他,不过也只是像。”
“可要我帮你去查?”
梅芷卉摇头,“我想先自己查,若不是他,我不抱太大希望。毕竟,他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哪有死人复生的。”
太女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变得晶莹。“谁能想到,堂堂大燕太女对大燕第一使臣,密谋大事不在宫里,反而在外城一个小小的酒楼。”
太女的一句话将梅芷卉的思绪拉了回来。“若非当年那个人提议,在内外城之间设条隐秘通道,你我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出内城。”
“内城哪个地方我都是不放心的,南宫家的眼睛无处不在。”
“你这次将我急召回来,有要事?”
“是,有很重要的事。”太女亲自给梅芷卉斟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随后在梅芷卉耳边低语了几句。
梅芷卉听完,有些诧异。“回来的路上,我听说了。那个年轻人此前我在虞国老皇帝的宫宴上远远见过,虽然没有看得十分清楚,却也知道是个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的人物。”
“没错,这次他来,还带着一个小师弟,也是蓝老的弟子,姓宁。”
“宁?”梅芷卉皱了皱眉,“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