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白二人被带到了一个地方,听得一声开门的声音。
“二位,斗笠可以取下了。”
两人闻言,各自取下斗笠。只见周遭一片暗沉,没有多少光线。他们的面前,敞开着一个屋子。
屋子内陈设极为简单,只有一桌两椅,再无其他。
只不过,屋子顶部,有一束极小的光线照下来,恰好照在其中一把椅子上。
“请宁公子在这间屋子等候,白先生在隔壁一间。”
“你们要将我们分开问话?”若方才白承之对监察院的一切还报以好奇打量的心态,那么此刻他就有些不高兴了。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环境。叶宁语留在他的身边,他姑且要随时护着,勿论分开审讯。
即便他信任监察院,信任太女,可白承之始终不愿让她独自和这里的人待在一起。
“不行,要问什么在一间屋子即可。”这是今日白承之第一次反驳监察院的要求。
那些人似乎没有想到这位十分温和的白先生忽然黑了脸,一时愣了愣。“白先生莫怪,带到这里的人向来如此。前些时日殷家、太学司的人也都是这样。我们这里的问话,都是一人一间房。”
白承之正要说什么,叶宁语扯了扯他的袖子。“算了,就是问几句话而已,无妨。”
白承之重新看了一眼屋子,除了一桌两椅,确确实实没有任何物件,甚至连个绳子都没有。
沉思半晌后又问监察院的人。“我二人的问话要多久?”
“快的话一盏茶的功夫,慢的话也就小半个时辰。”监察院的人笑了笑。
白承之的目光落在叶宁语身上。“我这小师弟年纪小,胆子小。你们问话就问话,若有其他动作,我必不答应。”
这是白承之一路走来脸色最差的一次,亦是这么多日以来说的第一句话威胁人的话。
他目光寒凉地看着监察院的人,眸子里多了几分威慑。
“白先生放心,这是自然。”
“好了,你快过去吧,一会儿就出来了。”叶宁语生怕他再这样看着别人,生生看出杀意来,引起这些人不必要的察觉,忙挡在他面前,用自己的视线切断了他的目光。
“好。”白承之的眼神柔和下来,“结束了我就在此处等你。”
叶宁语点了点头,坦然地走进了面前的屋子。
随后,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浑身黑袍,只露出眼睛的怪异装扮之人出现在几人面前,他目不斜视地走到了屋内。
随着他和另外一个监察院的人进屋,门被关了起来。
白承之在门外驻足听了半晌,屋内隐隐传来说话声,他才继续往前走了几步,进了隔壁的一间屋子。
叶宁语坐在椅子上,抬头脸上便是那束阳光。
整个屋子都十分昏暗,唯有光束下的自己,带有一些光明。
那个黑袍人坐在叶宁语的对面,另一人站在门口。
“请你将那日所见所闻,细说一番。”穿着黑袍的人问道。
叶宁语抬头,正好对上了那人的双眼。那是一双似乎能看透人心事的眸子,格外深邃,格外摄人。
这应该是监察院里专程审讯之人,果然奇特,叶宁语在心里想着,对此人亦产生了好奇。
只不过,她又想起了刚刚白承之在门外说的话。“我这师弟年纪小,胆子小……”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自己恐怕得这样做。
她忙收回视线,不去直视黑袍人的眼睛。同时,叶宁语低下头,抓着自己膝盖上的衣衫,一副紧张又害怕的样子。
对面的黑袍见状,似乎察觉到了叶宁语的局促和不安,稍微收敛了神色,身体也往后倾了倾,等着叶宁语的回话。
“那日,我与白师兄在文物广场。事发之时,我们正在观摩商学堂的测试,那时有个孩子正在拨算盘。我们看得出神,就在这时,我们察觉到了身后的一阵躁动,便走过去看。”
“你们看到了什么?”黑袍人的目光直直看着叶宁语,语气没有半分情绪。
“看到了……”叶宁语微微抬头,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看到了一群人围着。我们往人群里挤,这才发现常家公子胸口淌血地倒在地上,殷家姑娘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匕首上还在滴血。”
“哦?”黑袍人的目光动了动,他看向叶宁语,身子又微微凑上来了几分。“昨晚这间屋子里坐着别人,当时我也问了这个问题,你可知他是如何说的?”
叶宁语抬头,一脸疑惑。
黑袍人的目光动了动,叶宁语知道,虽然他蒙着脸,但那是他在笑的状态。
“他说,他看见常思在倒在地上,凶手是殷茜茜。而你,只说殷茜茜手里拿着刀。这并不是一个意思,虽然场面差不多,可结果却有可能天差地别。你,为何会这么说?”
叶宁语再次低头,似乎被黑袍人这突如其来的一连串问题吓到了。“我……看到什么,便说什么。凶手杀人是要讲证据的,我没见到殷茜茜亲手杀人,便……便不能这么说。”
叶宁语明显感觉黑袍人愣了愣,“你认为,凶手不是殷茜茜?”
“我只看见殷茜茜手里拿了刀,常思在躺在了地上。至于刀是谁的,如何在殷茜茜手上,殷茜茜又是如何动的手,那伤口有几分几寸,我皆不知情。在如此多未知的情况下,多说一句都是臆断,不是真相。”
“臆断……真相……”黑袍人若有所思地重复着叶宁语的话。
“你们问话,想必也是为了问出当场的情形。至于真相如何,恐怕得靠你们来决断。”
黑袍人重新看了叶宁语一眼,此时的叶宁语虽然脸上依然带着几分畏惧,可表情要比最开始进屋时松弛了几分。
恐惧感逐渐降低,十分符合书生被可怕的黑袍男子审讯的心路历程。
“那殷茜茜在场是何反应?常思在又是何反应?公子可还记得?”
叶宁语明显感觉,这黑袍对自己的语气又柔和了几分。她皱眉,思索了片刻。
“殷茜茜的双手似乎在发抖,有些害怕。至于常思在,自然很是痛苦。白师兄走到他跟前时,他抬了抬手。其他的……”叶宁语冥思苦想,“当时情形很乱,我也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