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问问姨母可要出去。”走到门口,叶宁语看向叶宁秋。
“她说有些乏了,让我们去,走之时我问过了。”叶宁秋道。
“好。”姐妹三人下了楼,在一楼大堂碰上了江君遥和柳一平。
江曼青见两人齐刷刷站在大堂,笑问,“这么巧?”
“这可不算巧,人生地不熟的你们要出门,我们自然要跟着。”江君遥笑道。
“没错,这青鸾镇虽小,不过街巷也不少,我怕你们迷路,找不到客栈的方向。”柳一平也道。
“柳神医是南唐人?”江君遥早听自家父亲提起过柳一平,知道这位柳神医曾在大都城救治过先帝,先帝也颇为喜欢。
柳一平笑了笑,“我只是曾在南唐游历多年,对南唐很是熟悉罢了。就像你们大虞的都城,我不也住了一年多了。”
江君遥点了点头,随后,两人便跟着三个姑娘一起出门。
青鸾镇的夜不像大多数小城那样,百姓们早早回家,关门闭户。这里的人们似乎很喜欢在晚上出来采买、逛街,街市两旁,有固定的商铺,也有临时摊贩。每个摊贩面前的货物,都是一摞卖完,又来新的,好像这些东西都能源源不断地供应。
“这是南唐人很喜欢的一种小食,以鲜花入酥饼,入口即化,你们尝尝。”走到一处糕点摊前,柳一平拿起面前的几个酥饼,付了钱,给了他们一人一个。
众人接过,边走边吃了起来。
“香香脆脆的,好浓的玫瑰味。”江曼青一口咬下去,脆渣沾了一嘴。
叶宁语拿起手里的酥饼闻了闻,“我这个是桂花味。”
“我这是槐花的。”叶宁秋笑道。
“这几个都不是现在季节开的花,他们竟能将饼保存得这么久?”叶宁语颇为诧异。
柳一平笑了笑,“这也是南唐人自己摸索的一种食物保存方式,可以存放半年。”
“南唐人真是聪明!”江曼青忍不住感叹。
“其实最开始,他们也不是聪明,只不过是想多活几天罢了。”柳一平望着热闹非凡的街市,一阵唏嘘。
众人闻言,都静静看着柳一平,等着他说下去。
“早年间,南唐陛下登基,政权还不稳,那时四处皆有匪患。百姓们纷纷带着自家孩子躲进山洞、地窖保命,一藏就是半月一月。有人因为没有食物,活生生饿死。后来,有人就摸索出了一种方法,将几种中药的汁液混在一起,抹于食物表面,再放置阴凉处,便可起到防腐的作用。这样,人们就算躲上一两个月,只要带够了吃的,也能活下去。”
听完柳一平的话,众人一阵感叹。
“这么好吃的花饼,我还以为会有一个浪漫好玩的故事,没想到这么悲惨。”江曼青吃着吃着,觉得这酥饼忽然有了一丝苦味。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浪漫好玩,很多事情的缘起和结束,都是血淋淋的缘由。”江君遥道。
“江兄说得对。”柳一平也道。
“能想出这个办法的人也是厉害,此举得救多少人的命。”叶宁秋亦忍不住说道。
“想出此法的人,便是明日我们要去寻的医者。”柳一平看着手里的酥饼,若有所思。
众人皆一愣,“是那位医者?他竟能让食物不腐?十多年前便有这样的心思和技巧,看来确实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原本是个谈论美食的话题,被柳一平的跟追溯源给转了方向。柳一平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忙笑了笑。“这条街看着小,里面吃的不少。那种东西,就是这里的人经常吃的。我们叫它——锅子。”柳一平指着一家路边摊贩道。
众人早就注意到了那种不同寻常的吃法,只见这些路边摊中设有数桌,每桌有一炉一锅,锅内是煮沸的高汤,香味阵阵扑鼻。
而每桌都有两三个食客,将桌上的一盘盘菜蔬放到锅里煮,煮上一两个回合便捞起来。
“这种吃法真有趣!”叶宁秋好奇地打量周围的食客。
“宜城与潞州相隔这么近,我们那边怎么没有这种吃法?”江曼青一副十分不解的样子。
“前些年南唐和大虞的往来还没这么密切,若按目前的情形来看,估计这些东西很快也会在大虞南境的几座城池流行起来。”
众人一想,都觉有理。
“你们可要试一试?”柳一平指着一旁的小摊道。
叶宁语原本没有心情在这个时候品尝南唐美味,只是看江曼青这般好奇,不忍坏了她的心情。叶宁语正在开口,便听江君遥道,“今夜大家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待秋表妹病情松缓,我们回程之日再来尝试吧。”
听闻此话,虽然有些小小失落,不过江曼青并未表现出来。她拿着叶宁秋,“对,先留着,回来再吃,万一今晚吃积食了可就睡不着了。”
“你还没吃就想着积食,下次给你一个人叫两锅。”叶宁秋打趣道。
江曼青嘿嘿一笑,“两锅就两锅,我肯定能吃下。”
众人一阵发笑后,又缓缓朝前走着。
叶宁语看了几眼走在后面的柳一平和江君遥,步伐放慢了一阵,直到跟柳一平并肩。
“前些时日我收到了他的信……”叶宁语一开口,没有指名道姓。
江君遥隐隐听到叶宁语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不由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江君遥笑了笑,“我去和曼青她们说说话。”
说罢,江君遥加快了脚步,追上了江曼青和叶宁秋二人。
“他离开大都之前,说要出去寻些东西。他没细说,我当时也没问。几日前,他在信里说他在南境,却也只字未提他在做什么。柳一平,你告诉我,他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叶宁语的脸色十分郑重。
柳一平没有直视叶宁语,他吞吞吐吐扭扭捏捏了半天,“他……在信里没告诉你,他在什么地方么?”
叶宁语摇了摇头,目光里带着一丝审视。“所以,他到底在哪?”
“他……如今在南唐西境。”
“西境?”叶宁语的脑中几乎下意识闪过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