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屋顶一阵急促的脚步,紧接着院中花草树木枝叶抖动。叶宁语忽然觉得脑门上一阵发凉,她伸手将落在头顶的一片枯叶拿了下来。
“出来吧。”叶宁语十分无奈。
蹭!从屋檐上倒悬了一张脸,脸上带着面具,虽然看不见神色,可这张面具叶宁语不知见过多少次了。
蹭!又是一张脸倒悬在屋顶。不过,这张脸没有面具,露出的五官也是叶宁语极度熟悉的。“嘿嘿。”他咧嘴一笑,又收住了笑容。
下一刻,两人齐齐从屋顶跃下,双手自然下垂,无比乖巧地站在叶宁语面前。
叶宁语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黑衣男子。“你怎么在这里?”
“他在这里练功,姑娘。”无生替身边的伙伴回答。
“国公府不能练功?我给你安排了十天的假,你跑来柳府练功了?”叶宁语承认,她着实没有想到这个结局。
“属下练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姑娘。”肖护卫抱拳低头。
“行了,不用解释。”叶宁语摆了摆手,“十日假期去哪里,是你的自由。”
肖护卫对着无生挤眉弄眼,叶宁语看到无生那张面具,就想起他那日立在自己窗外说的话,一时心绪复杂。
“你们练着吧,我去那边看看。”说完,便不再看他们,径自走了。
“我怎么感觉姑娘今日有些不高兴?是我惹她生气了?”肖护卫看着叶宁语远去的背影,摸了摸后脑勺。
无生将剑抱在胸前,也望着远去的背影,“应该是我惹你家姑娘生气了。”
“你?”肖护卫颇为不屑,冷笑一声。“姑娘犯得着与你置气?”
无生头一转,声音不觉提高了不少,还带着一丝兴奋。“你说的没错,不是我。”他扭头看着身后的屋子,长长叹了口气。“看来今日有人惨咯!”
“我怎么从你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感觉?”肖护卫审视着眼前的面具人。
“别乱说啊,我对公子那是绝对忠诚!”无生双手起誓,立马反驳。
肖护卫冷无表情地看着无生,“我有说是你家公子吗?”
“你……”无生气得说不出话,“你变了!”
肖护卫冷笑一声,“刚刚的那个招式,再来!”
“再来一百次,你还是赢不了我。”
两人打斗的声音逐渐远去,消失在了院子上方。
叶宁语在长廊的另一处找了个清闲的地儿,她看向四周,颇为惊奇。
眼下已是初冬,可这长廊上花团锦簇,草木枝繁叶茂,倒像是阳春三月一般,隐隐还能嗅出花香。
叶宁语躬身凑到一朵花前,一阵风拂过,她的裙摆和发丝微微摆动。
花前的女子只顾赏景,全然没有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已经多了一个身影。
过了许久,叶宁语被头顶的鸟鸣吸引,移开目光时,才看见了立在她身后数步远的白承之。
“你出来了,怎么不叫我?”叶宁语立在花团中间,身子微侧,淡蓝衣裙与长廊融为一体,唇角挂着一缕似有似无的笑意。
白承之看得有些呆住了,什么诗会,什么大都城的才子佳人,都不及眼下的场景拨动人的心弦。在那一刻他觉得,这个地方仿佛就是为了她而存在的。任何一个人出现在这里,都是多余,包括他自己。
可白承之还是忍不住走上前,脸上挂着如阳春三月般的柔和笑意。
“你这件衣裳……”叶宁语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他也穿着一件交领淡蓝色衣袍,袖口是缠枝纹样,领上绣白色卷云纹,腰间悬着玉佩。步伐移动之间,佩环叮当作响。
“白某这件衣裳,与叶大姑娘的可相配?”白承之走到与她仅有一步之遥的地方才停下。两人距离很近,能瞧见彼此眼中微微散发的那抹倒影。
叶宁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你这……有些不妥吧。”何止是相配,款式几乎是九成相似,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同款的男女两衣呢!
“有何不妥,我与大姑娘心有灵犀,总是能穿出极为相像的衣裳。”白承之并不打算退缩。两抹淡蓝的身影立在花廊,一个挺拔,一个纤细。一个目光灼灼,一个欲言又止。
两人的发丝在风中交缠,又缓缓落下。
叶宁语侧过头,“我们说过,你我二人的关系暂且不对外说的,你这般……”
“放心,我自有说法。”白承之下意识就要拉起叶宁语的手,被她一手甩开了。
叶宁语不由嘟囔,“府上今日人来人往,你注意些。”
“府上人多,可这院子没我的允许,苍蝇都飞进不来。就算你在这里待一夜,也不会有人发现的。”白承之凑得更近了,微微低头,靠近叶宁语耳语。
一阵温热的气息传入耳中,叶宁语的心猛地跳了几下。
不可,不可……叶宁语闭上眼睛,保持着一丝理智。正当白承之的唇准备压下来时,叶宁语抬头瞪了他一眼,迈步从一双魔爪中挣脱开来。
“怎么了?”白承之一脸关切,低声轻问,好像刚刚那一幕没有发生过。
叶宁语感受到了一股凉风,这才清醒了些。她声音颇淡,“你爬秋水院的窗就算了,还让你暗卫半夜过来传信,你拿国公府当什么了?”
白承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半,他颇有些尴尬。“怎么会!我交代过他,不许越过窗。”随后,一抹讨好的笑意出现在他脸上,又凑到近前,“你的屋子,只有我能进。”
叶宁语依然抬头瞪他,“我说的是窗的事吗?是你让人夜探国公府,还在府上待了那么久。”
见叶宁语的神色里确是有半分愠怒,白承之收敛起说笑的神色,躬身行礼。“叶大姑娘教训的是,白某一定改,下次不会了。”
见他恭恭敬敬,一脸坦诚的样子,叶宁语又有些无言。她没有理会,而是抬头看向了屋顶。“即便这事过去了,可你拐我的人,这账又怎么算?”
“什……什么拐人?”
“我的护卫统领在你府上这么多日,你难道不知道吗?”
白承之起身笑了笑,“倒是知道,不过我以为,都是自己人,他来府上小住两日,还有人陪着练功,没什么不好。”
这话说得不令人满意,叶宁语转身就往外走。白承之一个箭步追上来,拉过她的胳膊。声音低沉,却极尽柔和,“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