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语走出来相迎,一脸疑惑。“四婶,何事如此惊慌?”
段氏一把拉住叶宁语的手,压低了声音,言语中带着几分诧异,又带着不满和愤怒。“孙梦瑶怀孕了!”
叶宁语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哎呀!”段氏有些着急,“左相之女孙家姑娘,就陛下寿宴那晚陷害你的那个孙梦瑶,怀孕了。”
“她不是在牢里吗?怎么……”
说到这里,叶宁语猛地反应过来。她怀的是雍王的孩子?
“就是在牢里查出来的,据说孙梦瑶这几日吃了就吐,她在牢里大喊说自己怀了雍王的孩子。事关皇家血脉,刑部尚书不敢耽搁,连夜进宫禀了陛下。陛下又怒又喜,立即解了雍王的禁,将他召入宫中,这会都还没出宫呢!”
“四婶的消息是哪里来的?”
“母后差人送来的信。”
叶宁语定定地站在那里,许多念头浮现在她的脑海。
虞帝子嗣单薄,只有四个儿子,因此他十分看重皇家血脉。若是孙梦瑶怀了雍王的孩子,牢狱之苦肯定是免了。说不定左相也会因此出狱,孙梦瑶还可以凭此逃脱罪名,名正言顺被抬进雍王府。
雍王自不会让她做正妻,可她毕竟是左相之女,身份尊贵,最次也是侧妃。
想到这里,叶宁语的唇角微微扬起,这可真是连老天都在帮她!
“阿云?”段氏看着迟迟未说话的叶宁语,心中一阵担忧和同情。
这个侄女的姻缘命,为何这么差!总是在亲事定下来之后,屡屡出事,也不知是不是两人八字不合。
这话,段氏也只是在心里想着,却不会说出口。
“四婶,我没事。”叶宁语回过神来,心中已做了好些盘算。“此事母亲可知晓?”
“没呢,我得了消息先来告诉了你。”此刻的段氏,是真的为叶宁语担忧。
她生于皇室,最重长幼有序,也深知皇帝看重子嗣。若孙梦瑶此时怀孕,皇帝必然要留下这个孩子,说不定孙梦瑶也会母凭子贵,入雍王府。
日后,叶宁语的孩子便不是长子,若雍王成了太子,说不得太孙之位将落在哪个孩子头上。到时候要是立长子为太孙,叶宁语这份委屈就受大了!
段氏这番猜想绝对是杞人忧天,叶宁语丝毫未察觉。“多谢四婶,还请四婶先不要告知母亲,明日我亲自去说。”
段氏觉得有些奇怪,这侄女似乎并不十分难过。
不可能啊,一个女子谁碰到这种事,都会委屈愤恨,为何阿云一点反应都没有?难不成是在强装坚强?
段氏心中唏嘘不已,却也没有说破。
段氏离开后,叶宁语坐在榻上一言不发。
最迟明日,想必雍王就会急匆匆来找自己。他此行的目的会有两个,一是请她帮忙打压太子,二是就着孙梦瑶的事给自己道歉。
打压太子的事,叶宁语早就有了谋划。至于孙梦瑶的事,虽然来得突然,但却给了叶宁语一个极好的退婚理由。
青连和绿珠进门,看到大姑娘如此神态,也未打扰,只默默站在一旁。
“青连,明日一早你去找些洋葱水来,越浓越好。另外,告诉厨房,明早不必传早饭了。”
啊?青连二人对视了一眼,有些不解,却不敢发问。
第二日一早,叶宁语破天荒地没有练功,起得也比平日里晚。
辰时初,一辆豪华的车驾停在国公府门口。
雍王在长萧的陪伴下来到叶府,身后跟着十多个手提礼盒的人。
叶家看门的下人都知雍王殿下与他们家大姑娘就要成亲了,雍王也来过叶家无数回,按理说他可以直接进去,不用通报的。
可今日雍王就站在门口,让门房进去通报大姑娘。他深知,请罪就要有请罪的态度。
许久之后,门房才出来,“大姑娘请雍王殿下进府。”
没有吃闭门羹,一直忐忑的雍王稍稍放下了心。他迈着大步,在方管家的带领下进入了正堂,身后跟着十多个手捧礼盒的人。
本来这条路他已走过很多回,今日却觉得格外地长。最要命的是,一路上,叶府来来往往的下人似乎在议论什么。
雍王有些耳力,隐约听到大姑娘、早上未用膳、憔悴、伤心等字样。雍王心中咯噔一下,刚刚松下的心又紧张了起来。
雍王府的下人们将礼盒拿到了正堂,一一摆开,就退下了。雍王望着秋水院的方向,坐立难安,来回踱步。
“殿下。”许久之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
雍王心中一喜,“阿语!”
他转头,却被面前的人吓了一跳。
只见叶宁语双眼发红,面色有些苍白,看着他的眼神也比往日少了些什么。
雍王捏紧了拳头,果然,她得了消息,而且看样子是哭过了。
哭?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今早那盆洋葱水实在太浓了些,只滴了一滴,眼泪就留下来了。
其实要挤出几滴眼泪,对叶宁语来说轻而易举,可她不愿为了雍王这样的人流泪。
“阿语,孙梦瑶的事我不是故意的,你可信我?”雍王急切地走上来,想要拉住她的手。
叶宁语下意识退后了一步,这个动作看在雍王眼里,心又沉了不少。
“阿语,看到你为我如此难过,我心中也难受。你知道,父皇向来看重皇嗣,他要我留下这个孩子。”
说到这里,他怕叶宁语误会,又急忙道,“可我昨晚已禀明父皇,孩子能留,那个孙梦瑶却是万万留不得的。等孩子一生下,我就暗中了结了她。雍王妃的位置,永远都是你的!”
一时的愧疚让雍王都不自称本王了,可见他此时是真的心急,迫切想得到叶宁语的原谅。
雍王的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眼眶绯红。叶宁语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冷笑。若是在前世,自己必然会被他如此诚意所打动,可是现在,她知道雍王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得到她的辅佐,毫无半点真心可言。
对自己孩子的母亲都能下如此狠手,可见此人歹毒异常,为达目的不惜牺牲任何人。
但凡雍王府上的谋士细细思虑,便能为雍王想出一套更好的说辞。
奈何那些谋士不懂女子的心,他们只从谋略上来想说辞,却不想恰好暴露了雍王的心狠手辣。
做戏,谁不会呢?
叶宁语心中冷笑,面色却露出一抹酸涩。“殿下说得轻巧,我若猜得不错,左相差不多要官复原职了吧?孙梦瑶好歹是左相的女儿,若一生下孩子就死在你的府上,左相会罢休吗?”
雍王一愣,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