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
周日。
帝皇居。
穿着西装,梳着大背头,颜值依旧很抗打的陆箫优雅地叠着大长腿,手里举着红酒杯微微摇晃。
他立体冷酷的脸庞带着意外地看着许简一,“稀奇,素来躲着我的你,竟然会主动请我吃饭。”
将酒杯放下,陆箫一副看穿许简一的表情,“说吧,什么事。”
天不怕地不怕,可许简一总是忍不住惧怕陆箫。
可能是这人的面瘫脸太冷了,让人觉得他实在是不好相处。
尤其是她这种社恐。
看到这种稳如泰山气质冰冷的男人,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下意识畏惧。
许简一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箫哥,我想把一笙集团交给你。”
“你说什么?”
陆箫目光近乎冰冷地朝许简一扫了过来。
许简一觉得自己怕陆箫成下意识了。
男人目光扫过来的瞬间,她竟然心跳加速了。
被吓得。
想她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怕陆箫。
果然有求于人,就是没底气。
许简一轻叹了一口气,直言道,“箫哥,你很清楚,我不是那一块的料,公司交给你来管理是最好的。”
“所以呢?”陆箫挑眉,很不爽,“我就活该替你们兄妹俩打工了?”
许简一下意识纠正陆箫的话,“哪有替我们打工,你也有股权的。”
“别想把担子丢给我,过完年,就给我滚到公司来。”
陆箫不接受这个说辞。
他好好的坐着等收钱不好吗?
为什么要让自己干那苦力活。
许简一呼了一口气,面色严肃认真了起来,“箫哥,我是说真的,靳寒舟明年得去a洲,我也得跟着他去,我——没法接管一笙集团。”
陆箫笑了,“所以你现在是为了一个男人,不管你哥留给你的公司了?”
还没等许简一回话,陆箫就先骂道,“许简一,你是不是有病。”
“为了一个男人,你连你哥留给你的公司都不要,你——”
陆箫没想到许简一也会有恋爱脑的一天,他可气坏了,“你对得起因你而死的阿笙吗!”
许简一脸色蓦地一白,“我——”
意识到自己失控的陆箫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这事我不同意,为了一个男人,丢下你原本拥有的一切,远赴万里,你是真的该去看看脑子了。”
“让我给你撂担子,你自己远赴万里去谈恋爱,你可真行。”
“箫哥……”
许简一还想说点什么,但陆箫已经没耐心听她说话了。
陆箫站起身来,“喊爸爸也没用。”
“我真是受够你们兄妹了,一个说不在就不在,一个说撂担子就撂担子,当我陆箫是什么?你们的担子工具人?”
陆箫气的扬长而去。
许简一无奈地目送陆箫离开。
她垂眸,满眼化不开的阴霾。
上菜间的门口缓缓被人推开。
听到二人对话的靳寒舟走过来将许简一揽进怀中,心疼地抱住她,“我给你找个职业经理人管理。”
许简一摇头,“那是我哥的心血,除了交给箫哥,交给谁,我都不放心。”
靳寒舟将下巴倚在她肩头上,心里又开始不安了起来,“如果他一直不答应怎么办?”
感觉到靳寒舟语气间的不安,许简一转身亲了亲他的唇,手抚着他的脸颊,安抚他,“他就是嘴硬心软。我再求求他,毕竟一笙集团也是他的心血。”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去接管那个位置,但我舅舅不会允许,如果我跟你留在南城,我舅舅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抓你来威胁我回去。”
“与其被动,不如主动。继承那位置,除了没自由外,也没什么不好,当然,得你在身边。”
靳寒舟也不想许简一难做,但从他被选定为他舅舅的继承人开始的那一刻起,他至死都无法摆脱这个位置。
他这一生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被定义为棋子。
他尝试走出棋局,没想到死地而后生后,仍旧是颗棋子。
许简一摸了摸靳寒舟的脸颊,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他的难处,“不是还有大半年么。我会说服他的。”
“我跟你一起。”
靳寒舟按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许简一朝他弯眸一笑,“好。”
-
走廊门外。
缓缓走来一群贵妇。
其中一个贵妇问秦华,“华啊,你们简一到底什么时候有空啊,你安排我们见一面呗。”
秦华面色很不自然地咳了一下,略微心虚地说,“你也知道干她们这行的,临近年底,事很多的,她整天飞来飞去的,我都好一阵子没见她了。”
“这样啊。”贵妇惋惜,“我原本想找她帮我设计一套礼服,我陪老公出席年会的时候穿呢。”
秦华惋惜地叹气,一副她也无可奈何的语气,“她太忙了,找她设计礼服的人太多,我的面子都不管用呢。”
-
听到外头传来的对话,许简一就很无语。
靳寒舟却是眯了眯眼。
他直接揽着许简一走出去。
许简一仰头问他,“干嘛?”
“之前她不待见你,现在见你有成就,就到处炫耀你是她女儿,此时不打她脸,还等何时?”
靳寒舟可没有许简一那么佛系,秦华之前那么不待见许简一,如今却拿许简一在贵妇圈消费,他能让她得意才怪呢。
许简一听靳寒舟这么一说,倒也来了兴致。
夫妻俩一起走出包厢。
走廊上。
秦华和那些贵妇都看到了许简一和靳寒舟。
秦华看到许简一和靳寒舟站在一块,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
秦华身旁的那些贵妇也是惊讶极了。
靠秦华身边的那个贵妇用手戳秦华,“华啊,那是简一的男朋友吗?”
秦华哪知道靳寒舟是不是许简一的男朋友,她现在尴尬得很。
自从上回去ys找许简一被赶出来,她后面就没再去过。
但她那些小姐妹总是找她,要她帮忙找许简一设计礼服,她又不能跟她们说,她和许简一关系不好,只能一直含糊应付着,谁知今晚竟然在这撞上了。
一个身材比较丰腴的贵妇忽然朝许简一走了过去,“简一啊,我是你妈妈的朋友,刘姨,我刚要请你妈吃饭呢,你和你男朋友一起来吧?”
许简一听完这位刘姨的话后,微微勾唇,笑了,“秦女士没有告诉你们吗?我和她,早就断绝关系了。”
“什么?断绝关系了?”
秦华的小姐妹纷纷看向秦华,“华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靳寒舟讥讽,“还能是怎么回事?还不是某些人看我宝宝从山里出来,没出息,把养女当宝,把亲生女儿当草。”
“我宝宝设计师的身份没曝光之前,她天天嫌弃,不当人,现在知道我宝宝本事后,又凑上来当妈了?”
“当我宝宝这是回收站呢?什么垃圾都收?”
靳寒舟一发腔,不含脏,却句句戳秦华的五脏六腑,把秦华的脸弄得跟猪肝色似的。
“华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啊。”
那位刘姨摇了摇头,满脸失望地看着秦华,“像你这种连亲生女儿都嫌弃的人,还是别来参加我们的姐妹聚会了。”
刘姨说完,直接对其他人说,“姐妹们,走吧。”
其他人攀着秦华,无非是想要许简一帮忙设计礼服。
可秦华都跟许简一闹翻,许简一不可能会给她面子,给她们设计礼服。
相反。
反而还会因为和秦华交好,以后都会被她拒之门外,不接待都说不定。
想到这点,大家是丝毫都没有犹豫,就立马跟秦华划清界限。
看着远去的姐妹团,秦华愤恨地瞪向许简一,“你就是专门来克我的!”
“有你在,准没好事发生。”
秦华在姐妹团里丢了面子,直接将火气撒在许简一身上,“你怎么不死在那个山里,为什么要回来?”
许简一笔直地站在靳寒舟身旁,满眼漠然地望着这位生理学上的母亲。
她想,她上辈子可能是秦华女士的仇人,不然这辈子,怎么就遭她如此厌恶了。
听到秦华用这么难听的话攻击许简一。
靳寒舟忍无可忍,直接走过来,打了秦华一巴掌。
“我不打女人,畜生除外。”
说完,又是一巴掌打在了秦华的另一边脸颊上。
“会说话吗?不会,我教你!”
秦华蓦地愣住。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如神明一般的男人,不敢置信他这样高雅的人,会对她这个可以当他母亲的人动手。
让一个小辈给打耳光,秦华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她双手捧着脸颊,满是愤然地瞪着靳寒舟,“我是她妈,你一个后辈动手打我,不怕遭天谴?”
靳寒舟笑了,“你是她妈?我怎么不知道?我打的就是个畜生。我怎么会遭天谴呢?要遭也是你这个老不死的。”
“记住,再让我从你这张嘴里听到任何伤她的话,我就找人缝住你的嘴巴!”
靳寒舟阴森森地警告秦华。
秦华看着他分明俊美如斯,却宛如地狱罗刹般恐怖的脸,终究是怕了。
她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许简一见秦华被靳寒舟收拾的服服帖帖的,顿时发腔说,“走吧,别让这种人扰了吃饭的胃口。”
靳寒舟立马回到许简一身边。
许简一挽着他,重新回了包厢。
秦华看着两人的背影,眼眸怨气冲天。
她哼了哼,转身走了。
许家。
许知言看着秦华捂着脸从外面回来,立马迎上去,“妈,你脸怎么了?”
秦华这阵子和许知言的母女情处的极其淡。
两人快成塑料母女了。
听到许知言这般带着关怀的话,再想起前面在帝皇居餐厅走廊那,许简一那满脸的冷漠还有恶意的拆穿,秦华顿时觉得许简一可恶极了。
“还不是许简一那个野丫头让人给我弄的。”原本还觉得许简一有点本事的秦华只觉得她飘的很,“真以为自己是个设计师开了工作室就很了不起了?”
“她让人打您?”许知言有点难以置信。
“她男朋友打的。”
秦华疼得厉害,她让许知言去拿毛巾弄点冰块给她敷一下脸。
许知言很快就去拿来了毛巾和冰块,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给秦华敷脸。
秦华看着专心帮她敷脸的许知言,忽然就内疚了起来。
她抬手握住许知言的手腕,“这阵子,妈冷落你,让你受委屈了。”
许知言摇摇头,“是我不好,是我不该妒忌心太强,害得您和许简一生了那样大的间隙,您冷落我是我应该受的。”
“许简一要是有你这个肚量就好了。”
见许知言这么大度,秦华更是觉得许简一小家子气,她都主动去找她求和了。
她却让人把她丢出来,真是不孝!
许知言顺势就卖一波乖,“我是妈带大的,无论妈怎么对我,我都不会真的生您的气。”
“还是你好。”
秦华摸了摸许知言的头,因许简一而生起的间隙,在这一刻,好像又没了。
许知言一边帮秦华敷脸,一边跟她重新拉近关系,“妈,我最近交了个男朋友,是个炒股高手,他说要带我炒股,他好厉害的,一个月,就能赚几百万呢。”
一个月几百万?
秦华眼前忽地一亮,“这么厉害的吗?”
“嗯。”许知言狂点头。
“妈,要不要一起?”许知言邀请秦华。
秦华有点犹豫,“炒股这个东西,不是说多半都是赔吗?”
许知言继续诱惑秦华,“他很厉害的,基本没赔过,而且我们刚开始,可以小小投资,试一试,又吃不了多大的亏,最多就是亏一个包钱。”
“他真的那么厉害?”
秦华有点心动,但要挪用自己的私房钱去炒股,她到底还是谨慎的。
“真的。”
许知言重重地点头。
“那我试一试吧。”
秦华终究是被说动了。
许知言笑,“你就等着收钱吧。”
-
陆箫公寓。
和许简一谈完话后,陆箫憋着一肚子气打开家门。
客厅里。
男人逆着光坐在沙发上。
见陆箫回来,男人朝他温柔勾起唇角,声音很是温和,“回来了?”
看到沙发上,逆着光,宛如神明一般的男人,陆箫肚子里的火气慢慢消散。
“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