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像是被墨泼了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窗外雨声滴滴答答,夹杂着雨水的寒风拍打窗户,房间内遍布橘黄的灯光。
徐福贵站起身,将窗户关紧,雨声一下变小了许多。
“福贵,我正想提醒你,入秋了,可得多加些衣裳,呐,你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我估摸着你来首都的时候没有只带了热天的衣裳,也是,我也没想到伱会在首都待这么久。”
“前段时间我去上海出差了,还以为没机会见你。”
徐福贵看了看他递过来的衣裳,是一件军绿色的外套,除此以外,旁边还放着两个口袋,里面都是给他买的衣裳。
他好笑道:“叔,我今天才去买了衣裳,不信你看,这些衣裳要不你带回去自己穿?我一个人也穿不了这么多啊。”
陈震没好气道:“你特娘的比老子高一个脑袋还多,特意给你买的衣裳,快,穿上给老子看看。”
徐福贵只能默默接受,他也知道这位大领导的一些脾性,平时说话温温和和,看上去挺和蔼。
但一旦脾气来了,嘴里全是粗话,但如此反而让人感到亲切。
徐福贵穿上他买的衣裳,陈震满意点头,“不错,不错,你这小子是个好衣架。”
徐福贵摸了摸衣服的面料,比他穿过的所有衣裳都要好,穿着很舒服。
陈震让他不要脱,穿着暖和,但徐福贵还是把纽扣解开,房间里门窗关的紧紧的,其实并不太冷。
徐福贵重新坐回沙发,正想给他递烟,陈震却掏出自己的特供香烟,得意道:“抽我这个,我这个好抽。”
两人点燃香烟,长长吐出一口青色烟雾,陈震靠在后面的沙发,翘着二郎腿,突然问道:“福贵,我问你个事儿。”
“嗯,叔,您说。”
“别一口一个您的,我老家也是南方的,听着怪别扭。”
“害,听首都人说话习惯了。”
陈震弹了弹烟灰,“是这,你有没有留在首都工作的想法?”
徐福贵毫不犹豫摇头,“没有。”
陈震先是沉默,然后说道:“为什么?福贵,你也快三十了吧,应该知道留在首都的好处。”
徐福贵点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这可是首都啊,就算只留个三年两载,但只要下放到地方,立马就能当高级别的领导。”
“而且有您在,就算我不争不抢,别人或多或少都会照顾我,虽然有些不要脸,但这就是实话。”
陈震笑了,“你是个聪明人,只要你开口,你明天就可以去办首都的户口,以后留在首都工作,顺便,也多陪陪我这个老头子。”
“叔,你可不老,我看你这身子骨比我还硬朗。”
徐福贵先是开了个玩笑,然后认真的看着他,“可我真不想留在首都工作。”
“其实不止您问过我,我们方案小组的组长,也问我要不要留在首都工作,我都拒绝了。”
“因为你媳妇儿孩子?”陈震反问。
徐福贵点点头,“没错,我的根在云溪,家珍也在云溪,爹娘孩子在云溪,我不可能一个人留在首都的。”
陈震语气轻松说道:“这有啥,几个户口而已,让你家里人都来首都不就行了,我还能给你媳妇儿安排工作。”
徐福贵不说话了,同时也代表他犹豫了。
他似乎又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面临着一个重大的选择。
回云溪县城,还是留在首都,两种念头不断在他脑海里打转。
云溪县城小是小了点儿,但正因为小,所以他在县城有足够的地位。
而且徐家祖祖辈辈都在这个地方,经营着各种人际关系,他敢拍着胸脯说,自己要是回云溪县城工作,走到哪里都有人认识自己。
哪怕工作出了问题,他也可以遮盖住,而且还没上级管着自己。
但云溪县城确实太小,如果想要晋升的话,难度登天。
首都不一样,首都虽然鱼龙混杂,领导无处不在,到处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做事要小心翼翼。
但机会大把大把的有,平台又大,哪怕按部就班,前途也不是缩在云溪县城能比的。
而且生活的环境不一样,不管是物质条件还是精神条件,都不是其他地方能比的。
而且如果有首都户口,各种优惠政策都能享受。
特别是几十年后,小地方的人不管在努力,一个首都户口拿出来,便能压得你出喘不过气。
如果一个孩子出生便有首都户口,那他的起点,或许就是许多人一辈子的终点!
一念及此,徐福贵猛然惊醒,对啊,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凤霞有庆考虑,也要为自己的孙子辈考虑。
如果他们是首都户口,哪怕能力平庸,运气一般,生活应该也会比大部分人要好。
只是,不知道徐父徐母会不会答应背土离乡,来到首都生活。
于是,他说道:“叔,我先考虑考虑,回去后和家里人商量商量。”
陈震一下便明白他的意思,笑着点点头,“福贵,我不会害你的,在首都工作,困难或许有,但前途一定广阔。”
徐福贵笑了笑,想到明天是周末,不用工作,便问道:“叔,明天你忙不忙?”
陈震眉毛挑了挑,“咋了?”
徐福贵挠了挠后脑勺,“好久没喝酒了,想和你喝两口。”
陈震哈哈大笑两声,“好,那就小酌两杯。”
随后,他让警卫员去拿酒,警卫员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拿了一瓶酒和两个杯子过来。
徐福贵假装在柳条箱里面翻了翻,实际上从空间里拿出一包花生米和牛肉干,这可是上好的下酒菜。
“福贵,你下次到我家去,我家有好多酒,保管让你喝个够。”陈震似乎也是个爱喝酒的,先是抿了一大口酒,咽下去后使劲砸吧了一下嘴。
“行啊,我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喝两口。”
两人酒量都不小,一瓶白酒喝完,眼神依旧清明,只是脸色有些红,但说话咬字依旧清楚。
两人也不贪杯,喝完以后,陈震便阔步离开,临走前让他好好想想留在首都工作的事情.
(本章完)